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字字见血,主厅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连一向独善其身的杜漪也不由得侧目。这些话,分明就是往五姨娘心窝子里戳,三言两语,却是将薄羽歧和薄府的下人相提并论,语气不善地说庶妹不尊嫡姐,最后甚至明里暗里地贬低五姨娘的身份。
别人都说薄府大小姐大老粗,只知道舞刀弄枪,嘴巴木讷脑子不灵光,谁曾想她也是个伶牙俐齿深藏不露的。
五姨娘和薄羽歧都愣了愣,见到其他姨娘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才反应过来,五姨娘一向争强好胜,薄浣在时被捧在手心,重话都没有听过,这是第一次被人如此侮辱,还是当着各院的姨娘,她又气又委屈,眼睛都红了,瞬间就开始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我自被老爷带回薄府,这些年战战兢兢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不敢有丝毫怠慢,老爷有任何的不适,我更是吃不饱睡不好,府内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自知身份卑微,可也是拼劲了全力,冒着生命危险为老爷诞下一子一女,我出身低微,子女更是不敢和大小姐相提并论,可也是老爷的亲生儿子啊……”
“五姨娘,大家都知道你的付出,老爷心里明白着呢。”
“娘,是女儿不孝,是女儿说错话了,连累您了……”
薄素伊听着她一番控诉,看着一帮人去拉五姨娘,好言好语劝说的,薄羽歧也哭哭啼啼,主厅乱成一锅粥,她一边看戏一边吃菜,兴致之处还给正准备主持大局的杜漪倒了一杯茶:“姨娘,喝茶。”
杜漪要起身的动作生生僵硬下来,大小姐带着笑意的眼眸里尽是戏谑与警告,她如果真的上前,怕是要将对方得罪,杜漪权衡利弊,安定地坐着。
薄素伊前世在军营里呆久了,吃饭的速度极快,吃到她最喜欢的一道菜,还和海棠提了两句,而那边的戏已经演到了五姨娘夏自青不忍受辱要上吊撞墙吞金跳楼了,各种死法都要来一次,被一群人劝说着。
“是我得罪了尊贵的大小姐,都是我的错啊,青儿这就以死谢罪,还请大小姐放过我的羽歧,老爷,青儿不能再伺候您了,下辈子青儿还要跟着您。”说着就要她身边的侍女准备好白绫。
“五姨娘,你何必呢?大小姐也不过是气话而已。”
“娘……娘……”
海棠看得正高兴着,差点就要鼓掌了,还是一边皱眉的紫鹃将她抬起的手按住。
海棠不乐意了,小声嘀咕:“这五姨娘就是爱做戏,你看她敢不敢真的上吊自杀?更何况,往日她总是对我们大小姐冷嘲热讽,什么难听的话没说过,我那日还听到她对孙府的大夫人说我们小姐不通诗书,大小姐早就该教训她了。”
而大姨娘杜漪更是坐立难安,五姨娘院中伺候的人更是扑到了她们面前,非要求薄素伊救她们五姨娘一命。
“大小姐?”杜漪为难地看向一边的薄素伊,而薄素伊吃好了,正放下筷子,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慢条斯理地漱口净手,然后才站起来。
这边一有动静,所有人都目光自觉不自觉地看了过来。
薄素伊双手负于身后,盯着被人群围在一起的五姨娘夏自青,“五姨娘刚刚是要白绫对吧?”她环视四周,疑惑地问,“为什么没有把白绫呈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