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确亲手盖上棺材盖,命人重新钉好,才说道:“就不打扰她了,这里甚好,想必她也呆得习惯了。这么多年,也没给我托个梦回来。”言罢,又滴下泪来。
众人也不敢上前劝解,张确哭了一阵,才擦干净眼泪,吩咐填土。张确又亲手整理好,还是舍不得离去。良久,张确低头看了一眼盗墓贼,冷冷的吩咐道:“带回去再审。”
盗墓人脸上现出惊恐的神色,连忙哀求道:“相爷,小人知道的都说了,您也验证了,小人所说的都是实情,求大人给我个痛快吧!其他的事情,我真的是不知道啊!”他声音凄楚,在空旷的山谷之中,这声音越发令人毛骨悚然。突然,他停止喊叫,没了声息。
“刘公公,这种卑劣的盗墓贼,也值你一枚摄魄符吗?”旁人都没有发现,但张确瞧得仔细,一张薄薄的小纸片,划开盗墓贼的胸壁,直入心脏。这么远的距离,能用柔软至极的纸片切开胸膛,这等内力修为,普天之下,也只有刘良一个人了。
只听一个尖尖的声音阴森森的说:“能劳动张丞相的人,本公公哪敢轻视呢?何况他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实让人听着不舒服。还是尽快让他闭嘴的好。”
张确哼了一声,心里暗说:还有什么声音比你那尖嗓子更难听吗?只没有说出来。
刘良见张确没说话,操着尖尖的嗓音,继续说道:“咱们还是先办妥了朝廷的事儿,再来办自己的私事儿吧。”
张确道:“怎么是我的私事儿呢?江湖异徒祸害武林多年,百姓闻之丧胆,人心惶惶,已经严重影响地方州县的安定。铲除他们,也是朝廷交待下来的差事。”
“江湖异徒?我看是江湖游医吧。五年前,大侄女去普宁寺还愿,回家之后,就得了怪病,多亏一个毛遂自荐的江湖游医才让病情稳定。治了一年的病,大侄女竟跟这个江湖游医跑了。你刚才追杀的这个人,不过就是当年拐走你女儿的江湖游医,你这是公报私仇啊。”刘良说完,嘿嘿的尖声笑了起来。
张确闻言,严肃的解释说:“不错,他正是掳走滟滟的贼人。这些年,我一直在追踪滟滟的下落。两年前,我的家人发现了滟滟的首饰,我顺藤摸瓜,抓到了这个盗墓贼。据他交代,滟滟的尸体被人挖了心,绝非正常死亡。这等残忍的手段,极有可能与江湖异徒有关。盗墓贼所说的墓葬地点,就在普宁寺附近,两件差事,就一起办了。”
刘良听罢,冷笑一声,道:“什么掳走?分明是大侄女自愿的。大侄女已经许配给临南王世子秦佩,你为了名声,也为了给临南王一个交代,谎称大侄女是被人掳走。那秦佩也是个多情种子,竟然信以为真,浪迹天涯去寻妻。真真可笑可叹之极,倒可惜了秦佩一副好皮囊,到现在也不知是死是活,你也因此与临南王结下了仇怨。”
刘良咄咄逼人,喋喋不休。张确今天情绪低落,没心情听他唠叨,不耐烦的插口道:“张某从未将个人恩怨放在心上,本来只是带这个盗墓贼来指认墓葬所在,没想到遇见钟缘这厮在此祭奠……”
刘良哈哈大笑,打断了张确的话。笑罢,刘良阴阳怪气的说道:“没想到这钟缘竟也是个多情的郎中,大侄女虽然福寿不长,但短暂的一生,能遇到两个多情公子,也不枉此生了。不过,你因个人私事,耽误了朝廷的大事,该当何罪?!”
张确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郎中?我这里数百高手云集,又有数千兵马,却抓不到一个郎中,反而死伤多人。张某手下之人如此不堪,只怕帮不上刘公公什么忙,‘耽误’二字,又从何说起呢?但不知刘公公的事办得如何了?钟缘中了我的巨毒暗器,就算侥幸逃得性命,也没有能力再战了,但我手下两个武艺高强的差人却死了。而且,钟缘手上没有兵器,这把剑却插在尸体上,显然是另有其人。只怕刘公公在普宁寺也扑了空吧。”
刘良哼了一声,说道:“就算他是江湖异徒,在你张大人的奈何镖之下,也没有逃生的可能吧。分明是你手下留情。张大人虽然没了女儿,若能得个多情女婿养老送终,也算是老天爷眷顾了。”
张确听刘良越说越尖刻,实在忍无可忍,便附在刘良耳边,轻声说道:“刘公公为了伴在心上人身边,连命根子都舍了,如此多情,才是冠绝古今。”刘良被气得脸色惨白,哼了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