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业勋将宋清栀带离了甫州之后,就将她安排在了一屋小别墅里住下。
这是喻津言在呈州买的私人房产,坐落于栽满着大梧桐树的行道边。
不如东棠的那套繁奢,却似有着另一种别样的风情而散落在苍茫的掩映之中,令人置身其中却恍若远离了所有的尘嚣。
这幢别墅的风格是依着中式的基础韵味来建造的,又与西式独具特色的符号相互着取长补短。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是西洋式的,丹楹刻桷,浮雕上勾起一团一团的火焰球。圆形的拱窗是水晶玻璃贴成的,映着光线显出了万顷琉璃般的光彩。
青青绿绿的藤蔓相互勾连着攀附上了哑暗的铁蒺藜栅栏,与墙面上的花兰吊穗相映成趣。灰白色的水泥墙结合着浅红屋瓦,清新却不落俗套,长长的回廊之中又有亭台流水,潺潺流水养着子午莲,不过应该是进入休眠期了,茎叶全都枯萎了,干巴巴的兀自飘着。
宋清栀来到呈州不过短短数日,却恍如度了一两年般的漫长。
白日里只是呆呆地坐在亭子里,看着满池的枯叶,看着假山下潺潺的流水,看着瘦小的鱼,时而跃上水面,时而沉入池底,它们的快乐就是如此的简单吧她想。
睡到夜里却时常失眠,醒来后就难以再度入睡了。
偌大的卧房空空荡荡的,她只好借着月光的映照,静静地坐在窗台下,那是她唯一觉得有所倚靠的地方。
看着透过纱窗的那抹朦朦胧胧的月色……看着小金钟上的时针分针一刻一刻的走着……看着壁炉烧腾着的热气……这几日却很少合过眼。
她只是在不断的想着,自己是为何来到呈州的。
是因为喻津言赶自己走,索性与他负气吗?还是因为他的冷漠,因为他视人命如蝼蚁,从容的开出了那一枪,不愿意再与他继续过日子了?
甫州城的喻家遭遇家变,如今已然掀起一股争权夺势的腥风血雨了。
喻津言成功逃离甫州后,喻荣柯回头就将辛云单独关了起来。甫州全城更是封闭戒严,任何人都不准进,任何人也不准出,围得像个铁笼似的,只是困在里面的不是金丝雀,而是纷杂复起的乱象。
喻荣昇依旧每日都在军区医院里打着滴瓶,而喻津言也仍旧在张马桩滞留着与欧阳家周旋。他没有立即请兵南下,而是每日与欧阳昶之吃酒看戏,时而去看看歌舞会。
张马桩的夜色最是撩人,又以戏曲和舞色最为出名。一到夜晚时分就歌舞升平,各大戏院、舞所高高挂起了彩灯招牌,能给原本漆黑一片的天空染成五彩斑斓,灯火阑珊处好不热闹。
宋清栀一遍一遍看着日报,心头揪起之处又觉得震惊无比。她觉得喻家这场变故像是被蓄谋已久的,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如今终于还是爆发了。
她甚至也觉得喻津言将她送出甫州并不是巧合,而是他早已料到这场变故的发生。
与往常无异,这日她照旧在小院里闲庭漫步,却终于等来了林业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