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旁的格莉总感觉有点愧疚,所以清了清嗓子补充说明:“啊,还有,我是血族这件事没告诉过任何人,就你知道哦,甚至连我那个同伴也不知道,所以如果你发现他是谁的话请你不要和他说我是血族。”
塔隆还是有些不开心的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格莉变得有些焦虑,她没怎么哄过别人,所以只能把好话坏话都说了:“你怎么了,我也不是有意想去杀你的,只不过你让我认为你是扰乱秩序的敌人,所以我不得已才下动杀意,你看最后我不也停手了吗?所以你就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塔隆听见旁边带着哭腔的格莉心也软下来了:“我知道,我没在生你气,只是……”
“只是?”
只是如果连你都背叛我,我又能去相信谁呢。塔隆没把这些话说出来,烦心事已经够多了:“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过要和我讲讲事情发生的经过吗?”
格莉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事还没讲完:
“对对,刚开始是和你普及法域的知识来着,你应该都记住了吧?总而言之,整个事件起始于一个法域,坐落于这座小镇的教会分部一遭到不明法域的攻击,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发动的。”
“在快被影响到之前,教会分部发出了求救信息,结果刚发出去没多久,整个教会都被影响了。求救信息是需要双向确认的,只是单向发送,还需要再第二次进行确认,可是那个时候分部已经彻底被影响,所有人都在法域的控制下忘记了这件事情。”
“除了双向确认以外,第二种方法就是有人做出担保,包括承担后果和责任。本来由教会的人员去进行担保是没有问题的,结果做出担保的人不是教会人员,而是职业佣兵。”
塔隆知道格莉现在就是隶属于那个佣兵组织内:“一定出什么事了吧,所以才会有现在你被派来这种情况发生。”
“是的,主刻十字教会和集中联盟是完全的对立关系,向往脱离神掌控的自由之人居然去帮助被神把控的神之使者,这不单单是这个小镇的问题,更是我们佣兵组织内部的大问题,这说明我们内部已经有了教会内奸。”
“虽然说佣兵本身就是不受控制的,所谓的组织也只是接个任务的地点罢了。比起其他有名有姓的组织,集中联盟虽然规模丝毫不逊色于他们,但统合度还是有待提高的,也就在近代才衍生出了上下关系,但也只是派发任务的人变了而已。”
“两派的关系彻底对立就这点还谈不上,毕竟佣兵是自由的,自由之人才被称为是佣兵,你信什么教别人根本就不管,也管不着。但就在几年前,教会中的一个人杀了位对整个佣兵组织影响力都很大的人,还有很多佣兵都死在那人手中,彻底激起了双方的愤怒。”
“教会不愿意交出那人。从此,主刻十字教会和集中联盟彻底决裂,两派关系非常不好是整个世界都知道的事情,而就在几月前,居然有佣兵肯为教会的安危做出担保。在人们开始担心是否出现内奸的情况下,我的高层指派我和另一个人来到这里,早日抓捕到血族并做好信息储备,秘密处死,好让他们从根源上平复这场纠纷。”
塔隆算是听明白了,那接下来的情况应该就是教会也察觉到不对劲,所以派人过来了吧?这么说来,布置在这个阵子中的法域是什么作用还不知道呢:
“格莉,那你知道血族施下法域的具体作用是什么吗?”
“……知道,虽然说出来很难以置信,但是你也应该知道今天的时间吧?”格莉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不就晚上吗?”
“不对,我说的是具体月份,具体天数。”
塔隆想了下:“九月中旬?”
格莉摇摇头,摆出了一个数字:“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
“不可能啊!”
塔隆甚至连一点接受时间都没有,听到这个情报后立马就窜起来:“怎么可能整整迟了两个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这里我们就要受到它第二个作用了,法域将所有人的记忆全部抹去,并且擅自篡改,让你们的时间概念往前延迟了两个月。可怕之处还不止如此,”格莉看向塔隆身体四肢和前胸部分:“出汗了吧?”
“难不成?”塔隆突然发现了什么,如果只是单单篡改人们的记忆,十一月也不该如此炎热,除非……
“不仅仅是记忆缺失、概念偷换这种小问题,法域为了让你们信以为真,甚至直接将时间扭转,天气温度自然不在话下,这已经十分严重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隐藏在背后的血族能扭转时间?”
格莉没有否认,塔隆想到他们目前所处的情景恐怕比他们想象中更加令人绝望,毕竟,没人能够战胜可以控制时间的敌人。
但格莉也没有同意他的这种说法:“扭转时间甚至连血族元老都做不到,就连个别神话中的神也只能缓慢减速时间流动罢了,能够代表时间的神祇最著名的就是巨人之王克洛诺斯,也只有到他那种地步,才有能够可以控制时间的可能性。”
但是敌人能控制时间这个事实,已经完完全全摆在眼前了啊?塔隆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硬生生咽了回去。
“别急着打岔,听我说完,所以说敌人并不是真正可以控制时间,而只是利用某种手段,达到了类似控制时间的效果而已。虽然具体还不知道那是什么,不过一定不是控制时间,不过就算不是如此,敌人也有巨大的魔力容载量足以在瞬间发动法域,达到结界的水平,同样,肯定不是什么很好对付的角色。”
塔隆明白了事情的严峻,虽然情形没有刚才自己想象的那样绝望,但还是不容忽视掉以轻心。
只不过,他又能帮到什么忙呢?
塔隆突然想到了整件事情的盲区,他只是个被卷入这场特殊事故中的普通人,什么忙都帮不上,除了了解些事情的原委以外根本无法参加这场战斗。
说到底,他没有战斗的能力、没有战斗的资格、也没有去战斗的理由。如果说保护杰瑟罗镇中的人,那也应该是管理者或者警察的职责,像这种非日常的现象,佣兵和教会都派了人过来处理。
战斗的原因?保护别人?那也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在没保护别人之前,恐怕自己就会死在人手上,格莉都会化身血族,鬼知道下一个捅自己一刀的是不是就是身边的某个人。母亲、街边的老人、路上的年轻人、甚至连条狗都有可能?有能力干掉自己?
自己没有插手的能力,说到底他只是个无力的普通人,就只是知道了点事情的经过,却还是什么忙都帮不了。
刚刚面对格莉都没法逃跑,更何况面对比她还厉害的敌人呢?话说回来,塔隆当初有能力面对卡门,也只是想守护好自己的日常生活罢了,但是在知道对方用谎言编织出来的故事后,自己就无法回到日常生活中。
那个时候,塔隆在知道自己彻底无望回到生活中的时候,他干了什么呢?
他坐在地上,等待着卡门杀死自己。
对,甚至可以说他怎么会如此轻易放弃?但要是遇到其他普通人,恐怕会被吓得彻底丧失理智吧……
幻想着自己卷入特殊的生活成为英雄,但真正到了生死抉择的关键时期,彻底抛弃理智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塔隆坚强的意志让他足以撑到一路坚持下来,和各种人猜疑、斗智、甚至连亲人的背叛,他都能接受。
但是要去拼上自己的性命,只是为了目标都没有明确的目的,他做不到。塔隆知道,也许自己会被叫怂,但是唯一支撑他的日常生活正在崩溃,他已经不想去干些什么事了……
“请不要放弃!”
“……?”
“虽然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你那副愁眉苦展的表情,是我至今和你一起生活都从未见过的。所以我只能断言,你已经有了产生放弃的想法。”
塔隆苦笑着:“没什么放弃不放弃的,我从来就没真正参与进去,又怎么能说是放弃?我本来就什么忙都帮不上,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一个人,自顾自说是为了拯救别人做出的行动,其实恐怕从一开始就没人需要过我,这简直和废物没什么区别。”
格莉有些明白问题出在哪了,她初步判断或许是即将面对的敌人和他们之间的战力差,让塔隆感到了弱小和无力。
此时对方现在的发言,甚至用消极二字就可全部概括,虽然格莉是明白原因不错,但她从来没在这方面劝过别人啊:“不对!不是!你不是没有人需要的废物,就算是废物也是有价值的!”
“…………”她看着塔隆都快死去的眼神,总算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并不是废物,在平常的生活中我总是观察你。因为一开始是单纯为了接近你,才来到这个地方的,久而久之,我发现也许你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坏。”
“虽然有可能是血族,甚至有可能到现在为止,都是在做戏骗我。但你还是让我这个一开始对你抱有杀意的人,慢慢回转心意,你是个很温柔的人,为了守护身边的家人和朋友,甚至会产生拿自己生命去交换这种想法。”
格莉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恐怕刻意说出的好话可能匹会搞砸,于是将自己最直接的感受说出来可能会更好一些:
“素不相识的人,你想要守护他们的平静生活对于熟人,你甚至冲进大火牺牲自己都不惜想要将他们带出来。几乎每周都陪母亲一起去穷人区,在教会工作的钱,大部分都用来救济穷人。而且……”
格莉指向塔隆昨天烧伤的地方,昨天夜里,在塔隆苏醒后,他们二人也像今天晚上聊过天:“即使遇到了自己实在无法接受的事,也会不让身边的人察觉到,一直憋在自己的心里,嘛,虽然演技有些笨拙就是了?”
塔隆反应过来,对方讲的,应该是昨晚自己发现格莉不对劲时,为了掩盖慌张才产生的过激反应:“你…原来当时就知道了?”
“那当然了,谁都看得出来,你也太不会掩盖自己了。”格莉轻挑着说,但并没有展示出嘲讽的语气,只是调侃:
“所以呀,你并不是什么废物,你有通过自己努力能去争取到的东西,根据零散的情报碎片进行推理,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你确实是平凡人不假,但,
不平凡的平凡,就是最伟大的平凡。”
不平凡的平凡,就是最伟大的平凡?塔隆默念着格莉说出的这句话,虽说不知是什么意思,但仿佛整句话有魔力般,一直让他在口中碎碎念叨:
“所以啊,请协助我吧?不是要求、不是命令,而是请求。集中联盟佣兵代表格莉奥勒,请求结盟,
为期数天的结盟,你可答应?
塔隆,我需要你。”
塔隆看着伸来的那只手,他虽然还认识到自己是十分弱小的人,但,就这样吧。如果这副身体,能为面前,拯救自己、并且自己爱慕的人做些什么……
那也不错。
塔隆握住了格莉的手,这不仅仅是结盟,同样,也是血族对一个人类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