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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雪路难行

清妍两主仆刚刚步出聚宝阁,一阵冷冽的寒意扑面而来。聚宝阁中暖如春天,不曾想,来时还只是深秋景象的北都,这时却已然是白茫茫一片,这雪说下也就下了,北都入冬的第一场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来了。早时来的路都已被层层白雪覆盖,好在,这是繁华的主街,不一会就有人清扫出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来。望着身旁匆匆前行而过的车架,随着冬善日的结束,众人纷纷赶回家中,这路上就没多少人了,临了只剩下清妍两主仆在路边慢慢前行。

这一路行来静悄悄地,只有脚下不时踩到积雪的吱吱声,两主仆相互依偎着,可这路却感觉是越走越长。“青儿,我们快到了吧”,“是的,夫人,我们快到了,再走两条街就到家了。”青儿紧紧的抱着小主的肩膀,她已是习惯了这北都的冬,以前还没进穆园的时候少不了受冻,现在她身上的虽是下人服却也比夫人的厚实。夫人这第一次在北都过冬,前几日都一直期盼着大雪,可这大雪真来了却也是让清妍的身子受不住。更何况,别家小姐夫人早早就换上皮裘冬衣了,这夫人身上仍是一袭夏衣,虽说穿了两层可这天寒地冻的时候真不了多少作用。

清妍勉强的笑着对青儿说:“还好今日不是赏雪,要真是在室外,不用那韩夫人来羞辱我,我自己就得冻晕了。只是,这天可真冷啊”。慢慢的清妍说笑的心思都没有了,也越走越慢,脚下的鞋袜早已经被雪水打湿。“夫人,不能停,停下怕是就再走不动了,我们这就快到家了,就快到了。”青儿有些哽咽的说着,夫人的身体已经是凉透了,摸了摸她的额头,已然是开始发烫了。这可怎么办,却只能搀扶着夫人一直前行,不能停下,走动着还能有点热乎气,一旦停下了这天寒地冻的怕是要出人命啊。“我行的,从前都是自己一个人,不也过来了吗?这次我也一定行的”心里给自己打气的清妍,没有停下脚步,尽管双脚已经冻的快没直觉了,她都没有停下。“柏原,他会突然出现吗?会带着我回家的吧”茫茫一片的大雪,让清妍也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起来,可事实并不如愿,长街上仍是静悄悄的不见人来。

雪地难行,两个时辰过去了,远远的能看见穆园的门了。主仆二人内心高兴至极,但脚步却快不了多少,只能拖着僵硬的腿脚一步一步向着穆园行去。终究是让她们走到了门前,轻轻的扶着清妍坐下,青儿就喊门去了。“怎么坐在这?”是柏原的声音,是真的吗?清妍已然是分不清了,这一路行来,她都不时能听到穆柏原的声音,可现实一次次的告诉她那是假的。穆柏原骑着马远远行来,看见有人坐在穆园府前的,一看是清妍,没有得到回应,下马过来细看,这刚刚在聚宝阁还生龙活虎的说得头头是道的人,这才两个时辰的功夫就变成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穆柏原禁不住的有些恼怒。

“少主,夫人怕是受冻了,这时节怎的还穿着夏衣,我喊人来扶夫人进去吧。”卫宁担心的说道,穆柏原不耐烦的一挥手:“不用了,我来。”说完直接抱起了地上的人。入手冰凉,跟冰块似的,对穆柏原来说,平时看着颇为圆润的清妍在他手里就没多少重量,轻而易举的抱着进府了。“你就是夫人贴身婢女?怎么照顾的夫人?”看见跑着过来的青儿,穆柏原皱着眉头问,刚刚喊开门的青儿,忙跟着一路进去没敢吱声,只要夫人没事,她被斥责几句又算什么。穆柏原边走边吩咐:“卫宁,你去安排下,再把大夫带来看看。”“是,少主。”卫宁飞快的先行进去安排了。

穆柏原这是第一次走进这婚房,上次也只是在外室待了会,并没有进屋。刚抱着清妍进来,卫宁准备的热水就已经备好了,屏风后青儿正在伺候着,在温水中清妍的身体慢慢的恢复着。穆柏原刚刚把清妍放床上的时候才发现,这床铺并不如他的那般柔软暖和,硬邦邦的,就一薄被褥,床脚的地方还放着几身衣裳,想来是晚上冷的不行的时候盖身上的。眉头一紧,再看向四周,是了,就说为何刚刚进屋的时候毫无暖意,原来暖盆也是没有的。再回想起清妍身上单薄的夏衣,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这样想着的时候穆柏原打开了衣橱,看着里面的景象,衣橱的门被他捏的咯吱响。卫宁连忙走过来也看向衣橱,里面就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件夏衣,就那么几件的夏衣还不是什么好料子,光是那灰突突的颜色就足以说明一切。想起了在宴会上清妍备受奚落的金钗,穆柏原走向梳妆台,都不用打开什么盒子,上面空无一物,只有在梳妆台下面的柜子里方方正正的放着一套凤冠霞帔。这抹红色,在这个灰暗寒冷的屋子里,是那么惹眼,却也那么刺目,轻轻地关上柜门。

屋内一片安静,穆柏原低沉的声音却也无法掩饰的怒意问卫宁:“平时都是谁负责夫人的起居?堂堂的穆园少夫人,就是这般生活的?人呢?回来到现在除了一个丫头就不见其他人来伺候。”卫宁连忙答道:“平时好像就只有青儿一个人贴身伺候夫人,原本夫人和少主的起居都是我来安排的,但是我身为男子多有不便,便将此事交于了彩红,少主离府的时节彩红跟着去伺候了,多半又都是副总管打理的各项事宜。属下办事不利,请少主责罚。”不怪穆柏原发怒,卫宁也是万分看不下去,穆园的少夫人过得这般光景,这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这班下属的脸,这个邻家妹妹样的少夫人从没在自己面前抱怨过,原来她过得如此不好,难怪每次都让他帮着买书,看这情形,少夫人每月的例钱怕也是没有多少。卫宁都没敢想过,清妍就从来没有拿过什么少夫人所属的例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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