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致在一旁听着刚才两人的争论,想了想开口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
岳千烛和夏沐濋不约而同的看向陈致。
陈致道:“属下在调查此案之时,特意查了新科状元齐远彬为人。此人有些学识,但在朝中大臣子女之中算是排的上号的纨绔子弟。家中无妻,却妾侍成群,多次流连风月场所,甚至在那里光明正大诋毁过与他同届的考生,考试之前便已经断言自己是状元人选。”
岳千烛听完眼睛一亮,立刻侧头看向夏沐濋。
如此说来,齐远彬在科考之前便知道自己是本次科考的状元,那就说明他早就从别的渠道中提前知道了考卷,科考当日确实作了弊。
夏沐濋感受到岳千烛的眼神,问到陈致:“这话他是在哪说的?”
陈致回答:“素人斋。”
岳千烛接过话来说:“那去素人斋直接找到当时听到这些话的人,不就能证明齐远彬科考前就有猫腻。”
陈致轻咳了一声说:“恐怕不能。”
“为什么?这是人证啊。”岳千烛不理解。
陈致道:“素人斋乃上京城中最大的青楼,那种给钱就能乱说话的地方,做不了人证。这也是为什么齐远彬的话众人都听得见,也当做听不见,传不出来原因。”
岳千烛没想到素人斋如此雅致的名字竟会是个青楼的名字,如此看来这个证据也派不上多大的用场,她叹气道:“这样也好,不然素人斋里的人也要大祸临头了。”
夏沐濋轻笑,自己摇摇头饮尽了桌上的茶水。
陈致解释说:“这个倒无妨,整个上京城还没有敢动素人斋。”
“为什么?”
“因为素人斋是杜含秋在上京的产业。”陈致回答说:“是杜老板上京根基所在,无论是高官还是权贵,都与杜含秋有些利益往来,所有素人斋没人敢去招惹。”
岳千烛睁大眼睛,她不确认自己听到的是对的。
素人斋,那个青楼,居然是杜含秋在上京城的最大产业!他在黔地坐着军队生意,却在上京做着男女买卖!杜含秋的产业还是真是大啊!大到令人刮目相看!
“叶适言那边怎么样了?”夏沐濋换了个话题问。
陈致道:“叶参政现在被关进牢里,属下已经去牢里看望过,身体无恙,没有人对他用刑,只是清瘦了些。知道王爷已经入京,多少有些诧异。”
“有没有提出让咱们出面帮他的忙?”
“他不曾开口此事,只是提醒王爷,这几日在京中务必小心。他担心薛清平以此事来针对沐王府。”
夏沐濋冷笑一声:“与咱们无关,薛清平的手不敢伸这么长。”
陈致道:“可是此事还是牵连了二皇子,如今二皇子的养母正是贤妃娘娘。”
夏沐濋的手一顿,皱眉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致回:“年前腊月腊月十六,各地进京述职当日,后宫拟旨,将二皇子过继给了贤妃娘娘。”
夏沐濋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铁青:“这等大事竟然无人与我说!”
贤妃是夏沐濋的姨母,过继这种大事,竟然都瞒着他!
陈致:“属下也是刚刚得知,虽然有后宫之旨,但是贤妃娘娘并没有同意过继,德妃娘娘也提出了反对,所以过继之事就此作罢。只是即便如此,大家也都觉得贤妃娘娘膝下无子,二皇子被过继过去是迟早的事,所以姑且这般看待了。”
岳千烛感觉到了身边的一股凉意,她看向夏沐濋,从未见过他如此生怒却又如此隐忍。想必过继之事是真刺激到了夏沐濋。
原因无他,夏沐濋太想保护自己的姨母了。
后宫贤妃娘娘沐映竹,先皇后沐映芝和红纱军元帅沐映行的胞妹,当今正受宠的妃子。她的背后是黔地由州沐氏母族,上京元帅府,黔地沐王府,十万红纱军,二十万神远军。
她是圣上心中温柔善解人意的妻子,是沐映行心中令人疼惜的妹妹,是夏沐濋心中最温柔的姨母。
沐映竹人到中年,膝下无子,曾经多少权贵大臣都挤破脑袋想将自己的子孙送到沐映竹身边,做个陪同取乐的玩伴,即使知道沐映竹百般推辞也是源源不断送进宫中。
他们看中的从不是因为沐映竹本人,而是她背后滔天的势力。朝野上下,谁不想与元帅府和沐王府攀上关系。
这一点沐映竹知道,元帅府知道,夏沐濋更知道。
也就是因为如此,夏沐濋不想让自己的姨母深陷尔虞我诈之中,更讨厌有人以她为跳板去争名夺利。大皇子不行,二皇子更不行!
夏沐濋冷哼道:“看来我不在京中这几年,很多人都开始打姨母的主意了。”
陈致道:“属下猜想,贤妃娘娘后日的寿辰之宴,应该另有深意。”
岳千烛看着夏沐濋低头想了一会儿,听他说;“姨母生辰之前,我不想闹出多余的事。”
“属下明白。”陈致拱手离开书房。
贤妃寿辰之前,陈致不会让科考舞弊案牵扯到沐王府身上。
夏沐濋揉眉间对岳千烛说:“从现在开始到回黔地之前,你就待在忘月轩。”
岳千烛微愣道:“属下不用回军营里吗?元帅府那边应该会给您送来服侍的人吧。”
夏沐濋刚揉开的眉毛又皱起来,在没有调查出岳千烛进京的目的,他怎么会放心让岳千烛远离自己。
“元帅府向来不管这边,做好你自己这边的事就可以。”夏沐濋起身,舟车劳顿再加上来到上京就碰到的这些乱事,他着实有些疲惫。
岳千烛哦了一声,乖乖的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