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烛知道夏沐濋很生气!他在庆华殿上起的杀心不是假的,甚至不顾圣上在场直接动手,可见他已经接近盛怒的爆发。
岳千烛被夏沐濋赶在马车之外,独自一人走回忘月轩。忘月轩距离皇宫不算远,岳千烛独自一人走在路上冷静了下来。
今日之事让她明白两件事。
一是圣上对岳家叛国依旧愤怒,想要为岳家叛国翻案正名,就必须找到可以翻案的证据,而且单靠自己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必须要找到岳千炀共同请命。
二是夏沐濋对自己和岳家心存怨恨,这不是国仇而是私愤,想要解决这个私愤最为困难,而岳千烛更加肯定的是,夏沐濋恨急了自己。
岳千烛一路想一路走,抬头终于走到了忘月轩。刚进府中她就听到府里的下人和丫鬟交头接耳的声音。
“沐王爷这是生了多大的气,差点伤了陈领军。”
“宫里送来的年糕饼和汤都被沐王爷扔了出来,这可是扔圣上的心思。”
“点声,现在沐元帅和沐将军听到消息正往沐王爷书房走呢。”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沐王爷生气,真是太吓人了!”
“”
岳千烛听着前面饶对话,想要去看看夏沐濋的状况,可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和夏沐濋生气的缘由,她还是收回迈出的一步。
有陈致他们在,夏沐濋绝对不会出事的。
回去房间的岳千烛脱掉外套,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曲着抬到椅面,挽起裤腿到膝盖。
因为在庆华殿先是用力下跪,后被夏沐濋摔倒,所以膝盖上已经起了大大的红肿淤青,加上走了路回来,刚一泄劲儿,疼痛感瞬间袭来。
岳千烛忍着疼痛一会,拿起桌上的金疮药。这药本来她想好心给二皇子夏恪勤,幸亏他拒绝了,不然都不知道现在该向谁讨药。
药物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特别的痛,岳千烛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不过一会,这种疼痛感就消失了,冰冰凉凉的药敷在伤口上,还要舒服很多。
门外传来敲门声,岳千烛停下抹药的手,放下裤管:“门没锁,请进。”
门外的人听到可以进入的声音,推开门。
岳千烛看到来者是叶适言,他手里端着端盘,上面是白布和药瓶还要剪刀。夏沐濋知道叶适言是来给自己看伤,想到刚刚在庆华殿上的几幕,她微微苦笑。
叶适言一进屋就闻到了药的味道,看到岳千烛旁边的桌上放着药,就知道味道从何而来。“我猜你会受伤就送些包扎的东西,不过现在你好像已经开始自我救治了。”叶适言走进来,关上门转身将端盘放在桌上,来到窗前推开了紧闭的窗户,让屋子里散散味道。
岳千烛披上外套,坐在一侧。
“谢谢参政大人。”
叶适言拿东西卡着窗子,固定它:“不用谢我,我没有帮过你什么。”
“沐王爷去了红纱军军营。”叶适言:“他似乎需要发泄。”
岳千烛苦涩的扯开嘴角,想来夏沐濋当真被气的不。他生气的时候还是像以前那么任性。
叶适言继续:“我过来的时候碰到沐元帅,他问我庆华殿发生了什么。我简单的与他解释,他就让我打探一下,你为什么要为岳家的情。”
既是打探就要偷偷的进行,叶适言不屑做暗地里的东西,直接光明正大的问,他也能得到答案。
岳千烛无奈的笑了笑,无法回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了解岳家。”叶适言看着为难岳千烛:“初仁十四年,圣上召集上京和各地的名门公子齐聚上京城。我有幸参与其中,见到了很多各样的人,你会发现上京城的人和各州府的人有很大的不同。”
“上京城的公子自诩出身高贵,眼光高傲,经常聚在一起成为团体俯视其他地方的公子。更可笑的是,他们似乎都在家里受到提醒,目中无饶同时还要保持自己的礼仪,同场竞争就为了在圣上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我们在住着的宫殿可以自由生活,除了每日的请安和日常的书会,其他时候我们很自由。这些人都在耐着性子,忍耐好奇心和性要做圣上眼中的乖孩子,做可以继承家业合格的继承人。可是那个叫岳千炀的孩子却是玩的开心,释放性。他不在乎这是上京城,也不在乎宫中的规章铁律。圣上让我们尽情的玩和交流,他全都做到了。”
“我是第一次看到侯府的继承人那么就会爬树,还会做弹弓,会教大家逗蛐蛐儿,还在住宿的院子里养鸟。”叶适言回忆着:“上京城这些公子们嘴上嫌弃,心里羡慕的不得了。所有人里,只有乐安世子跟着他玩。”
叶适言赋异禀,入仕甚早。十五岁入朝堂,十六岁舌战群儒,十七岁家中巨变,自己被薛清平清出朝堂,远赴黔地至今三年。所以人都会用少年老成来形容叶适言,可是大家都忽视了,过了这个年,他才二十岁而已。
眼中在不经意之间还会闪出少年的光辉。
岳千烛欣慰的笑了,岳千炀八岁那年确实奉旨入京,他不喜欢留在家里因此特别的兴奋。至于他在宫里那几日是如何生活,虽有负责他起居生活的公公手书,但里面多数都是他读书的日常生活,没有提到他的这些活泼事,估计是圣上担心岳千炀受责罚,所以没有让人写下。
至于岳千炀与苏惟的交情岳千烛只知道岳千炀在上京城交了个好朋友,至于这位朋友是谁,她并不清楚,现在她是知道了。
叶适言:“我对岳家的了解始于岳千炀,他那乐观的性子一看就是和睦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可是家庭和睦不代表他们忠心爱国。”
岳千烛刚刚听到关于弟弟的往事,心中正在欣慰,但是叶适言的话还是像一盆冷水浇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相信岳家是叛国的?”岳千烛抱着侥幸的问。
“我只相信证据。”叶适言:“当年岳家姐逃婚,岳家府兵兵权落入敌方,岳侯爷通敌卖国的罪证昭告下。这些都证明了他的叛国。”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证据是捏造的呢?”
“三座州府沦陷,神远军受挫,三千将士枉死。血淋淋的事实就在眼前,这比证据来的真实。”叶适言的语气很淡定,但是不容反驳。
提起这段往事就是岳千烛的痛处,是啊,这些已经发生的事实比任何证据和口舌都更有力不是吗?
“那场巨变听沐王爷的姐姐去世,他也受伤重病。我维护了这段血海深仇,怪不得沐王爷会生气。”岳千烛自嘲。
叶适言颌眼:“你能告诉我,你与岳家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