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居然挣出一只胳膊,毫不犹豫就对着余氏的眼睛挖去,没本事杀了她,也要让她无脸见人!
“啊你敢挠我?”余氏的脸被挠出五道红痕,应声而响的是落在周欢身上的耳光。
余氏气红了眼,再想补上一道耳光时,外头却有小厮匆匆来报说是迎亲队伍已经到了周府门前。
她瞧着脸颊红肿的人儿,总算消了几分气。
下人得令送了碗软骨汤上来,余氏紧捏住她的双颊,将汤药一点一滴地灌入周欢嘴中:“你若是还想让你弟弟活命的话……那就给我安分些。”
这汤药效发作极快,周欢撑着力气大笑出声,眼泪却随双颊滑落:“事到如今,你竟还拿安儿威胁我?!”
“余氏!午夜梦回之际,你难道不会想起我爹娘,不会想起永安街上那被活活饿死的幼童吗?”爹娘走了,安儿也走了,这世间,只留下她孤寡一人。
她怎么会知道?余氏脸上稍显慌乱,惊讶间却也不忘吩咐:“来人,将大姑娘押到花轿上!”
周欢也不知哪来的劲,她蓦地甩开了两个一直制着她的嬷嬷,一头碰上柱子。
她额头渗血:“余氏,你这个小人,害得我家破人亡!”
“我诅咒你……诅咒你与你所有珍视的人,万劫不复,不得好死!”周欢的双腿乏软,往地上栽了下去。
在意志模糊之前,她看见了一道骑着高头大马的身影,那是今日的新郎官齐煜。
他俊美的脸上,漆黑眸子里,仿佛带着一抹惊诧。
周欢跪在冰天雪地之中,膝盖生疼,抬眼即是长寿堂的牌匾。
她神色清冷,心思翻涌,自己怎会在这里?
余氏站在门前,她捻紧了身上貂毛大衣,髻间珠翠珮响:“你既已知晓了自己的错,那就该诚心悔改,先在你祖母门前跪上一个时辰罢。”说得轻松,如今是寒冬腊月,风刮得刺骨。
“欢姐儿,你莫要怪母亲狠心,”扇一巴掌再给颗糖,是余氏的惯用技俩:“玉不琢不成器,你长在乡野粗鄙之地,规矩礼仪本就比自幼长在京都的姐儿差些,必须要以勤补拙,日后出去才不会丢了咱们周府的脸。”
闻语,周欢蓦地抬头,这……依稀是她回到周府后的第三日。
这日,因为身边丫鬟故意说错来给周老夫人请安的时间,她来晚了一刻钟。
可余氏却硬要拿这一刻钟做文章,罚周欢跪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事后……还让她抄了整整百遍的女训。
周欢的膝盖因此落了疾,每逢阴雨天气,都会刺痛不已。
她难不成重回到了这时?
周欢眼中掺了欣喜,养父母与安儿都还在世,一切来得及改变。
敛过心神,周欢对上了余氏的眼睛,她站起身来,掸着身上的残雪:“母亲,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