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表单上被划掉的笔迹,羊献容五味杂陈,原以为早已将他忘记,可眼见着他可能遭遇不测,心中却也万分不忍。她自然是不能直接出面,幸好还有一个陈眕。
经举荐,任命陈眕为右卫将军,掌管禁军,陈眕出身颖川陈氏,也是世家子弟,与羊家一直有来往,陈眕本人与羊家的几个兄弟,羊曼、羊固等关系很好,经常与他们一起玩耍,羊献容在族中学堂学习时,也经常看到他,陈眕那时候对粉妆玉裹的小小羊献容很是喜欢,大家出去玩的时候,羊曼、羊固嫌麻烦,只有陈眕不嫌弃,总是带着她,她跟着他们跑遍了洛阳城,走不动的时候,陈眕就背着她,比一母同胞的大哥哥还贴心。
陈眕原本就在宫中担任宿卫,因为是二十四友之一,贾谧被诛杀的时候,为了避乱,逃离了洛阳,并未曾参与司马伦叛乱,羊献容便举荐了他来掌管禁军。司马冏倒也没有反对,让他作了右卫将军。她与刘琨的关系,陈眕也知道,并不需要避着他,而且他和刘琨同为二十四友,当年也颇有交情,自然也愿为其打点。经过多方经营,终于将刘琨兄弟二人从死亡线上拉回。
此事敲定,陈眕前来汇报,依然在四学堂见面,说刘琨想要进宫直接道谢,羊献容听了,半响低头不语,“见面就不必了,也不用特地来谢我,到底是相识一场,总不能真的见死不救。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他是有志向的人,不要像他哥哥,一味投机取巧,走错一次不要紧,只盼着他日后能不被奸人所用,好好为国效力,也不枉他闻鸡起舞的一番辛苦。”
“是。”陈眕见她如此模样,知道她心结并未完全解除,只是素性善良,不忍见他死去,心里也有几分难过。不过区区一年多的时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那个嘴角常带笑意的娇俏的小女孩,如今却是面容惨淡,毫无笑容。若不是看到她出手营救刘琨,真的会以为她性情大变。
他上次见她是在去年上巳节,后来,二十四友彻底解散,石崇、潘岳被杀,他为了避难,也离开了洛阳,直到听说孙秀被杀,才回到洛阳。不想一回来,就被派了这样一个手握实权的职位,心里自然是感激万分。
看看事情谈完,想要离开,见她孤身一人,独坐书斋当中,桌上摆放着那厚厚的典籍,只觉书比人更重,不由得低低的喊了声:“容儿。”
她抬起头来,惊讶得看着他,在这禁宫苑内,这样称呼可谓大不敬,但见他忧愁的面容也明白,他只是为自己担忧,遂像往常一样,亲切的叫着他的表字笑道:“子谦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没事的。宫中事务繁杂,人员众多,这宫禁之中,还得劳你多多操心,你忙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