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到了长安城,那你赶紧滚罢。”朴实却宽敞的马车在延平门前排着队等候检查进城,马车里司徒凝冰斜斜倚靠在厚厚的软榻上,一壁喝着见怜递过来的庐山云雾一壁斜睨着对面板着脸的美人。
杨熠一路上受尽了她的捉弄不知多少次气得要跟这个“失心疯”的女子分道扬镳,可顾忌着自己的性命只得忍气吞声一路忍到长安。此刻见对方毫不客气的赶人,气愤的同时却又隐隐生出几分不舍,但碍着面子只得冷冷道:“你放心,进了城我就走,绝不会赖着你的!”话刚出口,他又有些后悔,不自禁的朝对面的女子瞧去,谜一样的女子他没见过她的容貌,也不知道她的姓名,离别在即他终是放柔了语气忍不住问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救了我一命,虽然你不图回报我却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你若不方便透露姓名至少告诉我家住何方,也好叫我报答你。”
他自出身以来何曾这般低声下气的跟人说过话,满以为对方总该有几分动容,没想到对面那女子听完之后只望着他嘲讽的笑了笑,“你想太多了,我根本没想过要救你,打架才是重点你不过是顺便,如果你硬要报答的话…”女子笑容又深了些,语气也愈发的温柔,说出来的话也更难听,“麻烦你,以后见到我有多远滚多远!”
杨熠怔怔的盯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想问一问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惹得她这般厌恶?一路行来她对旁人都是和和气气的,唯独对自己处处刁难恶语相向,虽然脸上总是挂着笑可眼里却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视,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真比刀割还难受!可话到嘴边终是忍住了,或许是为了面子或许是怕听到她的答案,杨熠咬了咬牙恨恨地道了一声,“告辞!”便头也不回的下了马车。
“就这样让他走了?”等人走远了,见怜嘟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不走难道你还想留他在府上吃饭?”
“我们把他从江南带到长安一路上吃穿住行可花了不少银子,怎么着也得收回点儿成本罢?”见怜说得理所当然一脸的财迷相。
司徒凝冰抬手就赏了她一个暴栗,笑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这些年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穿了?就这点银子也能把你心疼成这样?”
见怜揉了揉额头,扁着小嘴委屈道:“小姐话不能这样说,我们是不缺银子,可这也得看用在谁身上,与其便宜那姓杨的混蛋还不如丢河里听个响来得痛快!”
司徒凝冰挑眉,“你家小姐我像是会做亏本买卖的人么?瞧着罢,他从我这里拿走多少,以后都得给我百倍千倍的还回来!”
瞧着小姐嘴角越来越深的笑容,不知怎么的见怜忽然就觉得杨熠不那么讨厌了,甚至还有些同情他。
司徒凝冰透过车窗望着城门惋惜道:“真是可惜,也不知皇城的守卫看见一身女装的太子殿下会是什么表情?”想象着杨熠出丑的情景司徒凝冰心情大好,忍不住开怀大笑起来,清脆爽朗的笑声穿过厚厚的车壁四散开来。
紧挨着她们后面排队的一辆马车上,一个青袍小厮皱着眉头道:“公子,这姑娘不知道死到临头了,还笑得那么欢咱们是不是提醒她一声?”想起那姑娘身边的俊俏小丫鬟他就有些于心不忍。
被他称作公子的李嘉懿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都懒得抬,只淡淡道:“你怎知她死到临头了?说不定她福星高照呢?”
小厮瞪大了眼睛,“她把太子扮成个女人还拿他当侍女使唤,太子会放过她那太阳都得打西边出来了!”
“照你这样说我们岂不是也很危险?”李嘉懿缓缓睁开眼睛,“这一路上我们可没少奚落他。”
“那怎么一样?”小厮一脸憨厚的笑道:“我们不是‘不知道’他是太子嘛,这不知者不为罪。”说完他自己好像想起了什么,拍着大腿道:“对呀!她们也不知道!谁叫他自己没表明身份,人家救了他一命又好心收留,白吃白住的欺负一下解个闷怎么了!”
李嘉懿笑了笑,摇头道:“你真当她是闲的没事欺负个落难之人消遣着玩儿?”
小厮挠了挠头,憨笑道:“是有点儿奇怪,要是照戏文里演的,太子生的那么俊俏,一般的姑娘要是救了他那还恨不得以身相许?可是这位姑娘一路上可着劲折腾他,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得。”
“何止是她?”李嘉懿补充道:“她身边的侍女看太子的眼神简直就像有灭门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