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服我是拿不回去了,因为我已经向掌柜的请辞,不去裁柳纺了。”
“这又是为何?你一家老小不都靠你在裁柳纺的收入养活着吗?”
话一出口,念芝似乎也明白了她为什么要离开裁柳纺。
“哪里还有什么一家老小,不过孤家寡人。我若回娘家,我爹必定嫌我丢人,把我打死。我想了想,还不如找个尼姑庵剃了头发做姑子。”
念芝一听急了,巧娘才将将二十四五岁,年纪正轻,就这么一辈子可还了得。
“红尘尚未看破,哪里配得上青灯古佛。你若遇到事,便把菩萨当成你的逃脱的退路,那可真是亵渎神明。”
“可,可我现在着实无路可去。掌柜的现在怜悯我,让我暂住绣楼,可这哪里是个头。况且,我还闯下大祸,实在是无颜再待下去了。掌柜给我结了工钱,我又偷偷留下了。权当做是赔偿那件衣服的钱。虽然杯水车薪,我心里也好受点。”
巧娘并不是真的想做姑子,只是实在是没有去路了。
念芝见她如此困境下,还想想着赔偿掌柜的损失,心下十分动容。
“巧娘,你看这样可好,你先住到我家。反正我家里人没什么人,你正好同我作伴。”
“不可不可,尤姑娘救下我一命,已经让我十分感谢了。如若再打扰,可怎生是好。”巧娘连连推脱,手指局促的搅在一起。这个提议,听起来也是有几分心动的。
“这样,你暂时住几天,等你想好下一步怎么走再说。”见巧娘有些犹豫,念芝又一直阿祖的房间,道,“巧娘,我家里除了我,还有病瘫在床的阿祖。明日我有事要去白马寺,晌午恐来不及回,不如麻烦先暂留下来,帮我照顾下阿祖。”
巧娘知道念芝是真心留她,不敢再做为难的样子。抓了念芝的手,真诚的道谢。
晚上念芝同巧娘睡到了一处,巧娘小心心翼翼的靠在床沿,人都快掉下去了。念芝一掀被窝,把巧娘拉到身边,揽了胳膊,亲亲热热的靠到一处。
巧娘身子僵硬了半天,最终软和下来,把被子又往念芝那边拉了拉,才闭上眼睛睡下。
第二日,便是观音诞辰,念芝如同平日一般早起,却发现巧娘早已起床,已经在厨房和面准备早饭。
见念芝起床了,巧娘局促的揉着围裙。
“我,我拿的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做饭,不曾四处乱翻。”
“巧娘,现在这样你若还同我客气,我可就真的生气了。再说了,我家一穷二白,有什么可翻找。我不在家的时候多,家里事免不得要你帮忙拿主意。”
巧娘听这意思是准备让自己常住,心下有些过意不去,却知道自己也没其他去路了,只好更卖力的揉面。
趁着巧娘做饭,念芝终于是打开了巧娘带过来的包袱。只一眼,整颗心便柔软起来。
鹅黄的春衫,明媚而飘逸。是多久没穿过这样颜色明亮的衣服了?平日里总四处走动,怕把衣服刮坏弄脏,便总穿粗布褐衣。可是,又有哪个女子不爱美。
念芝终究是把衣服穿上了身,比起平日的衣服,稍显繁复。从里之外层层叠叠,直到腰带系好,念芝才觉得,这衣服虽比平日里繁复,怎却比平日里更显腰细。
再一走动,才发现巧娘的心思。她在衣摆同袖口处,各绣上几只蝴蝶,只在举手投足间,方可见蝴蝶的隐约翻飞。
念芝心里喜欢至极,自己在屋里欢快的走来走去,傻气的欣赏着衣服纷飞的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