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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血中泪中

那个书生的父亲成了败将,失去了往日的荣光,再也不是巴克草原的中原英雄。巴克草原的人开始憎恨这些中原人,有些人甚至提议将这群中原人从巴克草原赶出去,叔父不同意,他亲自上门去安抚这群失意惶恐的中原官员,并向他们承诺,他们在巴克草原的地位和以往一样,他不会因为陈朝皇帝而迁怒于他们,于是这群人都开始对叔父感恩戴德。

服丧期间,我的大弟弟法择迩在叔父的扶持下继承了阿爹的王位,又过了几日,中原皇帝送来一道圣旨,圣旨上说我们龙部楼秦用“龙”这个姓氏是对天子不恭,为此斥责龙部楼秦野蛮无理,按照中原皇帝的意思,龙部楼秦只能改“龙”为“云”,中原皇帝认为“云”是轻贱之意,楼秦有不臣之心,却没有自知之明,故以“云”来羞辱楼秦。至此,楼秦部落再也没有龙部。巴克草原曾经的统治者,依洛境内曾经的主人,因为战争而变成了中原皇帝的手中玩物。

接二连三的变化让人厌烦,中原有句古话叫做“福不双至,祸不单行”,楼秦如今的局势正应证了这句话。阿爹去世之后,我心里总觉得烦闷。叔父以摄政王的身份入住宫中,这使我更加烦闷。法择迩偷偷告诉我,叔父在朝堂之上,百官面前,公然坐在王位上,而法择迩只能像奴隶一样缩着身子站着,他说他不想做这个王了,我为此责备他胆小怕事。夜间我去找阿娘,我想以她和叔父的关系为筹码,要她保护我的三位弟弟日后不被叔父迫害。

我来到宫殿门口,却见阿娘的贴身侍女吴使德站在外面,我问她为何不去殿内侍奉阿娘,吴使德不说话,我只好自己进去。吴使德立刻拦下我,她说,摄政王在里面。

我的心口又开始“突突”的跳,我想起那晚叔父抱着阿娘的场面,忽然觉得好难过。我真替阿爹不值,阿爹若是知道阿娘与叔父苟且,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杀了叔父和阿娘?

巴克草原接连几日下着大雪,我整日围着小火炉待在房间里。一天夜里阿娘冒着风雪来见我,我不知该说什么,便什么也没有说。阿娘也没有说任何话,我裹着被子坐在床上,阿娘坐在床边,我们就这样静静坐着。我怕阿娘知晓我看穿她与叔父的关系一事,但她对此事只字未提,于是我猜测她并不知道,吴使德并没有告诉她那晚我去找她的事情。

“我心爱的阿卓玛依,你不吃药可不行,吃了药,并才能好啊。”阿娘率先打破了沉寂。

我觉得很累,不想和她说话,便摇了摇头。阿娘美丽的眼睛里泛起了泪水,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我的模样,我知道我脸色不好,我病了有些时日了。阿娘伸手来抚摸我的头发,我被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躲,边躲边说道:“别碰我。”

阿娘又生气了,每次她生气时总要责骂人。她站起身来背对着我,将我的侍女阿西合叫来,狠狠的打了她一记耳光。我看到阿西合倒在地上,她一声不吭的爬起来,阿娘又将她打倒在地上,她像是不知道痛一般,又爬了起来。我怕阿娘将阿西合打坏了,急忙央求她:“别打她了,你别打她了。”我急得眼泪都掉了,阿西合看到我,大眼睛里闪着泪花。我觉得我对不起阿西合,我觉得我很讨厌阿娘。

阿娘转过身来瞧着我,要我喝药。那碗药真苦啊,每喝一口药,我都忍不住想吐,可我还是将药水喝完了。

阿娘走后,我下床将阿西合搂在怀里,我不敢碰她的脸,她的脸上有阿娘留下的掌印,我知道她一定很疼,可是她不哭,她不闹,她也不喊疼。我抱着她大哭起来,仿佛刚才挨打的人是我而不是阿西合。阿西合永远那么懂事,她看我哭的难受,便轻轻拍着我的肩膀。阿西合与我一起长大,从小她就陪我一块儿受罚,陪我一起笑一起哭,陪我看草原上低缓的山丘和蜿蜒的溪流,陪我在篝火旁唱歌跳舞。

我生病的日子里,那书生倒常来探望我,他给我带了几本诗集让我解闷,我喜欢李太白的诗,他的诗写得很美,后来那本诗集我便一直带着。

阿娘用阿西合威胁了我数日,我开始听她的话乖乖喝药,只是那药每日灌着,却没有多大的效果。我在房里憋了整整一个冬天,阿娘不许我出门,我连这年冬天的大雪都没有认真看过一场,待我病好后,外面已经春光明媚,万物复苏了。于是我脱了冬衣,换上春装,重新骑着我的马儿溜去宫外。我没有再骑着马儿在巴克草原上驰骋,因为阿娘不允许。

我便整日在城墙上坐着,看着城外空旷的草地,看着那些牛羊,看着它们身后一个个年轻的姑娘。我也想去跟她们去牧羊,我想带一条牧羊犬,坐在黄牛的背上,在西斜的残阳下吹笛,倘若那时我看到城里的天上飘来缕缕青烟,我便知道阿娘的晚饭该熟了,她会站在门口喊阿爹,喊她的孩子们吃饭。

可我不是牧童,我已早就不是孩童了。

有一日,那书生告诉我,我阿爹已经去世了,无论如何,我都等不到我阿爹回来,他回不来了。我听了他的话,有些茫然。仿佛我也知道我阿爹已经去世了,可是,我怎么都觉得他只是外出打仗了,他那么英勇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中原军队打败呢?这一切像梦一样,我多希望这一切都是我的一场噩梦,我多想赶快从梦里醒来啊,仿佛龙部楼秦还是巴克草原的王,阿爹还是人人敬畏的楼秦王,阿娘还是阿爹的王后,哥哥们每日还在在校场训练,弟弟们每日在王宫里打闹,而我仍然是巴克草原上一缕快的无形的风。

我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人悲伤的时候,就连哭都牵动着心。我好想嚎啕大哭,可是我不能,我怕阿娘看见又要责备我。以前阿娘责备我的时候,阿爹总会将我护在身后,可现在我没有阿爹了,以后就不会有人把我护在他身后了。

过了春季,阿娘的肚子大的明显,我觉得她是长胖了,可是吴使德告诉我,她是有身孕了。我才明白,原来她是有娃娃了。那孩子应该是叔父的。

我哭着去找她,在她面前大闹了一场,我问她,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阿爹,有没有爱过她生的孩子们,她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我的嘴角流血了,可她始终没有回答我。

我想过从巴克草原逃走,我不相信我阿爹真的死了,我想去找他,可是我逃不出去,我不敢逃,如果我任性逃走,叔父一定会杀了我的三个弟弟。

可是我也不甘心嫁到中原,如果我嫁到中原,那我一辈子都回不来了,我就一辈子也见不到阿爹了。

阿娘生下了一个漂亮的男孩,蒙克勤问我,那个孩子是不是我们的弟弟,我告诉他,不是,他不是我们的弟弟,她也不是我的阿娘。

有了这个孩子,叔父的野心日益明显,他似乎快要等不及将法择迩从王位上拉下来,自己坐上去。这时我才明白,王宫内部动荡时,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是有多重要。如果这时法择迩身后的靠山是中原皇帝,就算借叔父一百个胆,他也绝不敢僭越半分。也许中原皇帝就在等这一天,等叔父谋逆后,他以平叛为借口,一举拿下整个楼秦。

我也不想法择迩再受苦了,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被叔父算计。

这年冬日,皇帝派来使臣带我去中原,我想带走蒙克勤和纪契玄,中原的人不准,楼秦的人也不准,他们只准我带走阿西合。我走的时候蒙克勤拉着我的手,他舍不得我走,我也舍不得立离开他,他的小手最终被人从我的手里拽了出去,我看到他的眼泪流了下来,他站在原地大哭,我也好难过,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没有再见到阿娘,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过面了。我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听说那个孩子很漂亮,他的眼睛很像我和蒙克勤,也很像阿娘。可是这都与我无关,就算他是个丑八怪我也决不去看他。

楼秦距陈朝上京很远,我不知道具体有多远,反正是很远。我本以为那使臣的队伍会平安将我带去阳康城,可是天有不测风雨,行至依洛与中原的交界地带,忽然杀出一路流寇来。我坐在车里,听见外面兵器碰撞的声响,心里很乱。想必阿爹和哥哥们就是在这样的混战中被人杀了的,他们面对的是陈朝的千军万马,彼时他们肯定视死如归,毫无后退之意,如今我不过是面对一群流寇,要是被吓破了胆,我都没脸说我是阿爹的女儿。我的骑射是阿爹亲自教的,他虽不曾教我如何上阵杀敌,却教了我一身防身的本领,这些年来我在王宫里安逸惯了,这套功夫是生疏了些,可不至于坐着等死,这样一想,我壮着胆子跳下车,刚准备施展拳脚时,听得人喊:“龙阿卓玛依出来了,杀了她,重重有赏!”我一愣,阿西合便飞速抓住了朝我射来的冷箭,她将我护在身后,我顺势捡起地上的刀,朝四周的流寇一顿乱砍,可我也只能叫他们远离我和阿西合,我担心刀真的戳进他们的身体里。

那几个流寇却不这样想,他们见我胆小,试探了一番之后,纷纷朝我们进攻,都被阿西合挡了下来,可是阿西合的胳膊被刀割伤了,血一直流个不停。我生气了,再不管前面是人还是刀,看见什么砍什么,边砍边骂:“我砍死你们!”

我似乎砍倒了一个人,我不知道我砍到他哪里了,也许是胳膊,也许是脖子,也许是心口,那人的血溅到我手上,我吓得手抖起来,连刀也拿不稳了。我忽然觉得像阿爹和几位哥哥一样死在刀剑下也不错,我砍倒了他们中的一个人,就算今天死在这群流寇手里,我也不亏了,这样一想,我越发大胆,挥起刀向他们乱砍,反正砍死一个是一个,砍死两个赚一个,死就死了,我不怕。

阿西合打退了我身边的流寇,将我拖起来上了马,我还未明白,她已经驾着马带我逃了。我听见后面有人在喊:“捉住龙阿卓玛依,别让她逃了,捉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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