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病人面容,又问了问最近的起居经历,老大夫沉吟一会,对秦家人说了一串“郁结在心、肝火炽盛、夙夜不寐……”的话,开了几帖经年用的、都是寻常本地药材的安神方子,交待秦家跟个人随他回家取药,也叮嘱道一定要让这病娃娃在家好好休息,放松心情静养几天。
秦家人都点头应是,千恩万谢地把老大夫送了回去。
此时,安静的屋里,秦望荣还在昏睡中。
夏夏悄悄推开小叔的屋门,她虽人小,偏偏方位感极强,一家里哪个人的屋子她都能找着。自小叔昨天回了家,她就一天多没见着陪她“飞高高”又给她讲兔子故事的“好伙伴”了,小叔一直不在家还好,她有姐姐陪,有隔壁的虎虎、丁丁一起玩,基本想不起她可怜的独自在外求学的小叔叔。这会突然在家见着人了,她小小的脑袋立即就想起小叔的好了,决定自己去找小叔玩。
兔子棉花在秦家日子过得滋润,又没有山野的天敌威胁了,便安心地让自己养得越来越敦实。夏夏抱久了小圆脸都憋红了,刚走到小叔床边,小胖胳膊就支撑不住把手里的兔子给摔到了床上,正巧落到了秦望荣的脸旁边。
棉花被小主人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就往旁边蹬了一腿。它吃得浑圆,久不在山野里奔跑,那一腿力气倒也不大,只是生生地把秦望荣给踢醒了。
“嗷——!”秦望荣低声痛呼,一下子就从昏昏沉沉、极不舒服的梦境中醒了过来。他睁开眼,正对眼前的是毛绒绒的肥兔身子,正竖着耳朵呆呆地瞪着红兔眼,不知道在看着哪里
秦望荣无奈地将棉花拎到了一边。等眼前的障碍物一消失,他就看见了正迷茫地瞪着水汪汪的杏核眼,一脸无辜地咬着小胖手指看着他的小侄女夏夏。
“叔,羞羞羞,睡到太阳晒屁。和夏夏玩,兔叽夏夏,讲,给夏夏讲故系……”夏夏最近能说一些比较长的句子了,一看到小叔醒了,急急忙忙地就朝小叔提了要求,还顺带着拿她爸爸经常说她的话“批评”了一下睡到现在还没起床的小叔。
“好好,小叔马上就起来和夏夏玩!”秦望荣轻轻地笑了笑,只觉得回家真好,他好像不会再闻到那个味道了,鼻间只有阳光晒在浆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上的那种青草香气,很干净,很舒服……
看到和妮儿、夏夏一起笑闹、玩得满脸阳光笑意的小弟,秦家的家长们都暗自松了口气,总算暂时放下心来。会笑就好,一笑那精气神就全回来了,什么都会过去的。
隔了几天,秦望荣主动和家人说起了考场那几天的经历。
看着家人们一脸担心,秦望荣装作不在意地笑了笑,一脸认真地对着家人们说道:
“我没事的,等忙过了这段时间的耕种和夏收,我就去镇上学校、工厂都试试。我好歹是个高中生,不用担心我的。我都长大了。”
看着小弟一脸的坚毅,秦家家长们没多说什么,都面带笑容地给秦望荣鼓励打气,表示了一致的对小弟决定的支持。
……
又到了一年高考放榜的时候。
这一天,天气依旧干热,趁着日头还没到中央,竹溪村的农人们都不吝惜汗水地扎在稻田里浇水灌溉。
突然,村口响起了一阵“锵锵锵”的刺耳响锣声。随着锣声渐近,村人们惊讶地看着几个高壮的面生汉子边敲着响锣边往里走,打头的是两个干瘦身材、一脸阴鸷的凶脸老太太。一群人闹哄哄地往村里闯。
有不怕事的村民扛着锄头,一脸不满地拦住了一群人的道,语气生硬地问道:
“你们是谁?来阿拉村里做啥子?”
村人的话刚落,对面过来的其中一个凶脸老太太立马坐在了地上,大声嚎哭着拍打着腿,粗着嗓子高声喊道:
“你村的秦望荣呢!秦望荣——!秦望荣!天杀的烂肠烂肚货哦,困了俺家孙女觉,一尸两命送了水阎罗!老天来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