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镇北大将军凯旋,归京的队伍在长安城十里外的望京亭遇上了率百官在此等候的甄玉卿一行。
沈佑宁策着坐骑宝马‘鹰扬’于千军万马之前老远就瞧见了身姿如松,一身丹青碧色立于百官之前的甄玉卿。只他乌帽轻垂,颈边蓬松的毛领几乎遮挡掉了他半张面容,只瞧着那一管鼻梁当真十分的英挺。
想来众人传言甄相乃当朝无人能出其左右的美男子,实是名不虚传,但未亲眼瞧见,便是有疑,因而一夹马腹,骏马扬蹄飞快于清扫干净的官道上奔跑起来,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英俊健壮的鹰扬便是来到了甄玉卿的面前。
马蹄高高扬起,惊得跟在甄玉卿一旁的朱公公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小半步,待反应过来再要去护身前的甄玉卿时,鹰扬重重落下了它那厚重的铁蹄,溅起地上染了污泥的雪沫,星星点点泼洒在甄玉卿脚边的两个烧的通红的银炭盆里,发出呲呲的声响。
甄玉卿微微挑眉,抬头看向了面前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玄衣甲胄,长眉入鬓的英俊男人。
只见他一双似是而非的桃花眼,却在眼尾处如同凤目那般微微往上扬了扬,虽没凤目那般出尘,但因着完美结合了两种眼眸子的优点,显得十分特别。
桃花眼看人时总让人有种深情的感觉,而今甄玉卿从下往上看着沈佑宁那双桃花的不是很明显的凤眼,黑亮如暗夜般的眸子并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但却无端有种让人错识的深情。
一管刀削般的鼻梁下是一张厚薄均匀却微抿着的嘴唇,棱角并不算十分分明,与甄玉卿印象里那种久经沙场必定会留下些风霜的面容并不相同,看着倒与这京城里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差不多。
只不过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些不容侵犯的气场,再加上他那一张不知是否刻意而为的面瘫式冷脸,倒真真有些个传言中‘冷面上将’的意思,瞧着整个人虽说不上帅的惨绝人寰,但也算的上是个佼佼者。
“沈佑宁见过丞相——”两人互相的打量只在片刻之中,沈佑宁翻身下马,给甄玉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
“沈将军请起,沿途舟车劳顿,皇上命我等在此恭迎将军回京,城中已备好酒席,请——”甄玉卿扶起沈佑宁,倒是没想到他竟会对她如此客气,还他一礼后微微侧身让出身后夹道而迎的众大臣。
“有劳丞相与众位”沈佑宁与众大臣行礼。
“恭迎将军凯旋……”众大臣还礼。
一番寒暄,由着沈佑宁带头,甄玉卿及百官浩浩荡荡往京城而去,及至进城的时候,夹道边或是看热闹,或是真心迎接沈家军凯旋的百姓就愈发多了起来。
甄玉卿坐在放了三个炭盆的撵轿内,热气熏得整个撵轿内所有物件都暖烘烘的,朱公公从磁石雕就的桌子上拿了个杯底镶了铁片的银杯给甄玉卿倒了杯热茶过去,心里对于先前沈佑宁几乎冒犯的行为十分的耿耿于怀,犹豫了一路终于没忍住道:
“甄相……沈将军今日这般……”
“你觉着他冒犯了我?”甄玉卿放下手上的书,接过朱公公递来的杯盏。
朱公公没说话,但看着甄玉卿的眼神却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