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倒是什么计较都有。”若春见她笑起来,收回了目光去。
“那倒不是”甄玉卿摇了摇头,将手上的空杯盏给他递了过去,示意他给自己再掺一点,若春见了便是随手又给她舀了一勺来掺上,瞥了她道:
“说说”
“当年蓝氏遗孤是跟着蓝霖月的乳娘一起逃走的,但是后来他们如何去了焦国,又如何在焦国得了那些身份生活到现在,我还是十分的好奇,还有……蓝霖玉,蓝家唯二的血脉,怎地……说没就没了。”
说到这里,甄玉卿静静抬头看向了若春,她整个人面色平静,眼神平静,看着与寻常竟是一般无二,但若春就是莫名的感受到了她难言的愧疚和自责。
“我已传书给了二代司,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消息了。”若春的语气很是寻常平淡,有那么一瞬他是想要安慰甄玉卿的,但想了想,这似乎有些个多此一举,便是避开了她的目光,端起了自己的茶盏来。
“蓝子佩那个老匹夫,却是我对不住他了……”
“这并非你的过错,你又何必自责?”极少见到甄玉卿有如此低沉的时候,若春想,这大概也跟她喝了些酒有脱不了的干系罢。
“我……当年若是没有蓝子佩,我和楚恒又怎么能够好端端活的到现在?可他死了后,我不仅没给他留个全尸,还给他送了个抄家灭门,现在就连他蓝家唯一的一点血脉都没能护个周全……”
“那次的事情,就算蓝家不作这个‘逆臣贼子’,你觉得蓝霖月和蓝霖玉姐弟二人就能够有好日子过了?”
若春深知现在的甄玉卿是醉着的,所以她的智商一般不在线上,但也正是因为智商不在线,所以他才能够看到她深藏在心底的那些个无法平息的愧疚和怅惘。
他想,他大概算是幸运的吧。
“蓝子忠根本枉为人臣枉为人弟枉为人!”甄玉卿恨恨的说。
“你说的没错。”若春附和她。
蓝子佩和蓝子忠是两兄弟,但两人年纪差了近二十岁,所以当蓝子佩这个蓝家家主已经步入暮年的时候,蓝子忠才刚刚进入壮年,所以蓝子忠想要从蓝子佩手上夺下蓝家家主的位置也是很正常的事。
而宫变一事,不仅为蓝子忠提供了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更是为他提供了一个名正言顺成为蓝家家主的机会,所以当宫变爆发蓝子佩率蓝氏一族临阵倒戈于甄玉卿一方的时候,蓝子忠却策反了大半的蓝氏家臣。
宫变结束后,蓝子佩重伤,看着身首异处的独子蓝文信,老泪纵横。
却不想蓝子佩弥留之际会让甄玉卿去到他跟前,他说贵族势力庞大,盘根错节,若是不能将其连根拔起,怕是整个大晋坚持不了多久,便会分崩离析,因而他与甄玉卿做了个交易。
他蓝子佩做她甄玉卿杀鸡儆猴里的那只鸡,而甄玉卿为他蓝家保留传承香火的一点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