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和负手,傲然不语,很快,侍卫装便被送了来,她换上,束好发,一走出,不禁让众人眼前一亮,眉目如画,英气勃发,堪堪一个俊逸脱俗的少年郎。
祁承运惊艳同时也不易察觉的微微皱了皱眉,带了她和几名兵士往云齐寝宫思芳殿行去。
果然是在皇宫里,羲和早就猜到整个上郡城内也只有这里能让他既方便藏人又方便处理公务,想着想着,忽听一阵又一阵凄厉的尖叫声,自眼前有些熟悉的宫殿里传出,不觉讶然,熟料祁承运恰好转过头,捕捉到她的神色,温言道:“这宫殿里的主人马上要去玄国和亲了,去之前,我想让你见见。”
话音刚落,一直紧闭着的沉重宫门被兵士们缓缓打开,展现在眼前的是漆黑一片,伴随着里面传出的越发凄厉的喊叫声,就像是一个可以吞噬人的地狱。
宫里的窗门似被什么覆盖遮挡,没有一丝光线,副将接过小太监送来的灯笼,提了走在前面领路,祁承运牵了羲和的手,缓缓走在了后头。
“祁~承~运,本宫要剜出你的心,剥了你的皮,割了你的肉,把你挫骨扬灰……母妃,呜呜呜,母妃……”
羲和已然猜到渐渐清晰的叫声主人是谁,但在见到那一瞬,还是不觉发出一声轻呼。
微弱光线下,歪坐在地的少女缓缓抬头,露出那张疤痕交错、苍白狰狞的面容,看到灯笼和来人,猛地睁大了双眼,在红衣盛装衬托中,犹如恶鬼般可怖。
她随即捂着脸痛苦不堪的喊道:“啊~走开,走开。”
祁承运面无表情,握了握羲和有些发冷的手,视如敝屣般睨视着云齐,语带寒意道:“就是她当日差点害了你的清白和性命。这般不要脸,那这脸也就用不着了。”
纵然羲和很是厌恶云齐的卑劣行径,但面对这样的她,也不禁微垂眼眸,她的无声回应换来祁承运的探询:“怎么?是不是你不满意对她的惩罚,太轻了?”
羲和明白他带自己来的用意,淡淡道:“够了,对爱美的女子来说,这可谓生不如死。”
对要害她的人她不会有慈悲心,何况祁承运做的狠绝百倍,换了是她,只会一刀了结。
“把灯灭了,本宫让你把灯灭了。”云齐疯了般的去抢副将手里的灯笼,哪里是副将的对手,一个闪避,加之连日来进食不多,她整个人“啪嗒”一声摔倒在地,任她怎么努力也支撑不起身子。
祁承运冷哼一声,懒懒道:“你们公主都这样了,还不过来扶起来,好好照料着,别误了明日送亲的时辰,那可是钦天监择的良辰吉日。”
他话音未落,从灯笼照不到的黑漆漆的角落里,像爬虫一样爬出好几个太监宫女们,个个惊慌又狼狈,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搀扶云齐。
“滚,都给我滚!”云齐推开搀扶,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抬头看向祁承运和羲和两人,嘶哑着嗓子道:“祁承运,你最好杀了我!”
祁承运看向羲和,嘴角微弯,道:“冤有头债有主,她生死与否取决于你。”
羲和扫了他一眼,冷然道:“行,给我把匕首。”
祁承运饶有兴致,向副将点点头,副将拔出匕首送上,却不料羲和掂了掂直接扔到云齐面前,道:“你要想死,就自行了结吧。”
云齐死盯着她,颤抖着双手拾起匕首,比比脖子,又比比胸口,怎么也下不去手,半晌,把匕首一掷,捂着脸放声大哭起来。
副将忙又捡回匕首。
“不过是张皮相,哪比得上性命重要。”羲和说完,摇摇头,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愿再在此地逗留,便对祁承运道:“走吧。”
“皮相,呜呜呜,换作是你,你会舍得吗?”
出了宫,祁承运并未送她回到之前的屋子里,反带了她去了朝阳殿。
朝阳殿本是云王批阅奏章之地,现在成了他处理政务兼休息的居所,各地送来的奏折早经尚书阁初阅后已整整齐齐堆放在案上。
祁承运说了句阿若你自便,就坐下不语,兀自认真的批阅起了奏折。
小太监为两人送上茶水和点心,便躬身退下。
羲和随意在殿里走了走,前两次入宫她都未曾细看,这次她有了闲暇,于是好好瞧了瞧,云国的宫殿比起宁国的要大的多,装饰也格外华贵,一侧以团龙屏风相隔,摆了张仙鹤锦罗汉床,用作小歇,床前铺了团寿祥云毯,连一旁的鹤嘴宫灯、香炉都是鎏金、镶嵌着宝石的,另一侧是三排檀木大书架,墨香、木香氤氲弥漫,羲和穿行其间,时而驻足,翻看书卷。
不知不觉,千年古树整木雕刻而成的案桌上奏折少了大半,祁承运把不甚紧要或是通篇废话的都扔到一边,散落一地,一些紧急的重要的则齐齐整整摆好,做好了批注,他偶尔抬头看看羲和,只觉时光恬淡,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