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鬼沉灭被夫人叫去一日,焉问居竟无人知晓询问,就连捡她回来的小姐也不闻不问,明说是个侍女,实则就是多添一口嘴吃饭的,平日里也没什么活,又不用贴身伺候小姐,打扫又有丫鬟婆子们,故而丢了一日半日的也没人理会,还好有一个玄乐是负责她的,凡事也十分尽心,今儿白天也搬进这个小屋,现就躺在她对面临时搭建的小床上。
屋里还算暖和,玄乐早早就躺下睡了,倒是鬼沉灭辗转反侧想着两日来的点点滴滴,总觉得哪里不对,虽记不得曾经身居何处,所属何族,但今日在冷风里站了一日的她倒是可以肯定几点,其一她应该是地族的一员,醒时身着黑衣,昏时黑幕遮眼;其二她不是丁点灵术不会,最起码可以抵挡丹阳的视线刺痛和隐涸的......
这一夜梦里她依旧身处黑暗,依旧被那双冰冷的手牵引着向前......
接下来的几日,鬼沉灭随着玄乐走遍了整个战臣府,粗略记下了家中族谱,和各处的规矩。
自那晚收了姻缘玉的手串之后,只要见到断梦,两人必定要经过几轮的推脱,断梦又是个笨嘴笨舌的,说不出什么原由,一味的让她收下,再无其它说辞,经过几日推脱,小鬼无奈,最终也收下了。
在玄乐几次三番的追问下,断梦只道这姻缘玉只是随便选的,并没有爱慕之意,小鬼是松了口气,倒是让玄乐失落不已,嘴上总说可惜了可惜了,再扯远了就说两人夫妻相云云。
平日里鬼沉灭随大波丫鬟们在屋内候着,乌焉看见了也没有特殊说什么,只还记得有这么个人罢了,其余人见小姐如此,便大胆起来,将她当成小姐捡回来的粗使丫鬟,专门命她跑外,取一些道远略重的事物。
常出入尚孝院门,自然跟断梦走的近,两人也再没谈过什么姻缘玉,有时见小鬼大包小裹的过来,断梦还主动帮着拿。
说来也奇,入院也半月有余,经常跑外的鬼沉灭竟一次都没有见过‘金碧辉煌’的正主,也没见过那传说中的战神乌桓,听玄乐说是进京都参加天庭共议了,一个月后才能回来,若无事,就能在家住上些时日,不然多半是在北面的练兵场长住呢。
另一奇的是,自打那日见了乌辰就再没见过,也没出现在大院门口,鬼沉灭没问,只是听断梦口中偶尔提到的,说什么身子不大好,每月都要在辰夕院闭门养上几日,由隐涸和虚忆照看着。
初雪化的差不多的时候,焉问居出了一桩命案,死了个丫鬟,平日里巧嘴厉舌的,原是争着做小姐的大丫鬟,跟丹阳不睦许久,她的死倒也没什么稀奇,按照平常,拉出去埋了再给她家里几个钱,就完了,这也都是丹阳分内的活。
偏巧这事让小姐知道了,问是怎么死的,丹阳只说是跌了一跤摔死的,后又问婆子在哪儿摔得,婆子们则说不是摔得,是突然就没气了。问了一圈下来都没个准话,便寻了府内的女掌事,也就是那日训斥鬼沉灭的钱婆婆。
经几轮严加排查,验尸过后说是灵术致死,身上没有任何创伤,一言既出有些人宽心了,有些人就坐不住了,钱婆婆带人关门查问,整个焉问居里的人都站在院内,唯独缺了鬼沉灭。
待一番盘查下来,并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乌焉穿着嫩黄色大袄坐在正堂门口,手抱着火炉,目光寻了一圈,最后落在身边的丹阳身上。
“你怎么站在这儿?过去站着,你不是焉问居的人吗?”乌焉凉凉的扫了她一眼。
“是。”丹阳不敢造次,但额前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了。
“钱婆婆,既然劳您来这一趟,不如将几件旧账也审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