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何时见过我尊敬他了?”
“哼!逆子!”太子拂袖怒气冲冲的离了去。
“什么话也敢说,就这脑子怕是这太子之位也坐不久了。”晏知离敛去了眼底的笑意,方要抬步时,却又被人叫住。
“六殿下!念姑娘还在这儿呢!”慕南风的侍女一手扶着慕南风,一手牵着姜念。
许是体力早已透支,侍女手轻轻一松,姜念“嘭”的一声便摔在了地上。
“六殿下把念姑娘带回去吧,她同我家小姐喝醉了。”侍女拍了拍慕南风的背。
“喝!继续喝!念哥我们一醉方休!”
“念哥今日陪你喝到天明!”两女子张牙舞爪地挥动着手,被侍女给拦了下来。
晏知离扶额,轻叹:“念哥,这是连装都不愿装下去了吗?晏知安是哪根筋搭错了才会派你来?”
男子缓步上前,方要拉起姜念时,腿上却传来一阵疼痛:“你是狗吗!”
“鸡腿儿!好吃!怎么是竹子味儿的?”姜念的面纱早就不知道飘到了何处,现在只两手环着晏知离的小腿,一个劲儿地啃着。
“啧,脏死了!”晏知离把姜念一把推了开来,却被人重重地在背上拍上一掌。
“喂!你干什么?敢欺负我的小念儿,你知不知道她是谁罩着的?是我!是我!慕南风!”
“小姐!快别说了!”侍女此时只想拿针线把慕南风的嘴给封起来。
“殿下还是快些将念姑娘带走吧!奴婢也该带小姐回府了。”
侍女轻轻扶着慕南风便是往反方向离了去,慕南风嘴里还碎碎念着:“我告诉你!念儿都告诉我了,你一直欺负她,若让我知道你再欺负我的小念儿,我定不会……唔”
侍女使劲儿捂住了慕南风的嘴,对晏知离回以歉意的淡笑。
待周遭皆静了下来,晏知离才打量起姜念:“该怎样把你拖回去呢?”男子骤然一笑,露出了平日里面上少见的孩子气。
“窣窣”的声音响起,却见黄昏粉日下,黑衣男子拖着一躺在地上的白衣女子,慢悠悠地朝着斜阳的方向走去。
“六殿下!”
“怎么又有人?”晏知离面色不悦,眉眼间透出一股戾气。
“六殿下,贵妃娘娘想请您去莲池一叙。”银霜踱着小步朝晏知离跑来。
“安清芸?”
银霜眸色一怔,只道这六殿下着实不讲礼数,竟直呼自家娘娘的名讳:“是的呢,娘娘还在莲池边儿等着呢。”
晏知离冷眼一瞥,视线落到白衣已经昏脏了的姜念的身上:“今日不便,我还得将这丫头送回府呢。”
银霜这才注意到晏知离身后还躺着个人,发丝凌乱,面色嫣红,应是醉了:“这小侍女不如由我找人把她送回去吧。”
说着,银霜便欲上前扶起姜念,却被晏知离侧身一挡,宽大的身影替姜念遮了整片斜阳。
“这天怎么这么快就黑了……”姜念揉了揉眼,想要起身却毫无力气。
“殿下这是何意?”银霜低声问到。
男子转然一笑,没了那冷冽之气:“你有所不知,我的人只能由我来送,你还是快些回去复命吧,莫要让安清芸等急了。”
“可是这。”银霜也不好直接顶撞晏知离,只能巴巴地看着晏知离扶起了姜念,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看起来没二两肉,倒还挺沉……你是每顿吃两碗饭吗?”晏知离丝毫不怜香惜玉,只重重一拽,便把姜念扯到了自己的身旁,女子身上淡淡的茉莉香窜了过来。
“两碗饭哪里够吃?我一顿吃这么多!”姜念歪倒在晏知离怀里,用手比了个三。
“你是猪变的吗?”晏知离把姜念往外推了推。女子却瘫如柔水,依在他身上。
晏知离轻飘飘地把姜念拖上了马车,拿出了备在车内的巾帕擦了擦手。
……
粉霞已渐渐昏黄,女子穿着真丝织就的衣裳,香肩半露,几缕青丝窝在锁骨内,美艳的脸蛋白皙无暇,度着夏风。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女子绽笑,兴冲冲地转过了身子:“六殿下,人呢?”扬起一般的笑登时凝在了嘴边。
“回娘娘的话,六殿下说要将自家的小侍女送回去,便推了您的邀约。”
“小侍女,可是那位念儿?”
“正是。”
“派个人把她送回去不就得了?怎能劳他一皇子废心神?”女子的失落全垮在了眼角处。
银霜踌躇了一会儿,轻上前倒安清芸身边,俯身轻道了一句。
“什么?他说那念儿是他的人,还亲自扶她?”
“就是说啊娘娘,这六殿下虽纨绔了些,可虽已经二十有二却连个通房也没有,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色之人,那些个姑娘都巴着往他身上靠呢,也没见着六殿下有把她们收了的,倒是这个念儿着实可疑呐。”
“不就是个侍女?我看她能嚣张到何时!”
安清芸眺目远望,似是回到了那个枫叶红遍满山的秋日。
“你没事儿吧?”男子马尾高高,玉色发带映着秋光,黑衣然然,声音朗润。
安清芸抹去了脸上的尘灰,低声道:“我没事儿。”
男子一把将她扶了起来,身上好闻的竹香围裹了他。
“你,你叫什么名字呀?”安清芸被一旁的男子搀扶着,小心翼翼地问到。
“晏知离。”
“六……六殿下?”安清芸身子一晃,差点儿又要摔倒,恰被晏知离拉了回来。
“你很怕我?”
“不……不是。”安清芸羞红了半边脸。
那天夕阳正好,女子痴痴地看了男子一路,她有时甚至感谢前日的雨使得这山路湿滑,自己摔了一跤,才遇到了他。
可他是燕南的六皇子,而她只是安府的庶女,一个妾生的孩子,怎能嫁给身份高贵的他?可后来她又想,便是只能做妾,能嫁给他也值了。
可这一切都只是在想,家中的主母,下人都欺负她,她曾问过他:“你可愿娶我?若只能做妾也无妨!这个家我真的待不下去了。”
他一身黑衣凌然,漠然开口:“本王同安姑娘无半点情分,为何要娶你?”
她将自己关在房中好几日未进一粒米,她不甘心,自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不俗,为何他不愿娶自己?那几日安夫人天天来找茬儿,动不动就将她打得昏过去,后面又说要将她嫁给那瘸了半条腿,年近五十的宋员外,她发誓不愿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就算不能嫁给晏知离,也要逃离安家。
那天,选秀令一出,她便主动进宫选秀,本就生的美艳的她稍作打扮即刻便成了副勾人的模样,加之一点小手段,慢慢儿的就爬到了贵妃的位置。
她想着,成了贵妃,便能见着他几面,却不料他已离京去往栖霞山,三年一过,他还是那个他,身边却多了个小侍女。
“这小侍女着实让人心里堵得慌呐。”安清芸转了转手上的玉镯,莲池惊起一连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