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叔,那个混混呢?”
从小办公室出来,我没看到混混也没看到陪着混混的民警,房间里只有老古和李小萌还有两个社区民警,正各自坐在沙发或者椅子上翻报纸或者玩手机。
老古抬起头问道:“啊?你说那个和民警一起的年轻人啊?他们上外面散步去了,怎么了?
”我说:“散步?要不要这么悠闲啊?那啥,屋里那俩民警叔叔要提审那个混混,那我出去叫他回来。”
我刚想往外走,一个社区民警拦住我说:“你在屋里呆着吧,我去叫他们。”
说完就自顾自的走了出去,也不等我答话。
老古也冲我说:“是啊小赵,让小牛去就是了,你回屋配合民警同志吧。”
真热心,我心想着,冲老古点点头便返回了小办公室。
和两个民警说明情况后,攻警皱着眉说:“散什么步?屋里还装不下他俩了?”说着就要起身,像是要亲自去叫人,受警出言阻拦说:“哎哎,都是同事,你干嘛?等等吧,还怕跑了不成?”
攻警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重新开始等待。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混混和另一个民警才赶到,他俩一进屋,攻警就鼻子不对眼睛的哼了一声说:“哼,还散上步了?工作态度挺潇洒嘛。”
陪混混的民警没说话,表情有些迷茫,反倒是混混嬉皮笑脸的说:“我的错我的错,是我让民警叔叔带我出去的,就是抽了根烟,没别的,嘿嘿。”
说着话混混就掏出烟来,低眉顺眼的要分给负责审讯的民警,两个民警都没接,混混也不尴尬,直接又给我递烟。
我摇摇头说:“谢谢,不会。”混混却有点强人所难的说:“不会可以学啊,我也不是生下来就会抽,人嘛,活到老学到老嘛。”
我有点惊讶这混混竟然能说出这种话,很有文采嘛。
攻警插嘴到:“学也要学点好,抽烟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受警说:“是啊,肺癌可不是小病,知道抽一根烟等于消耗多长时间的生命吗?”
混混呆若木鸡的摇了摇头,受警自己回答道:“等于消耗了一根烟的时间啊,笨。”
这句话似乎让混混陷入了沉思,他抬起头瞪眼看着天花板,一脸黑人问号。
攻警说:“好了,别想了,交代一下你的事吧,把那晚你们来找这位赵同志的经过详细说一遍。”
混混回过神来坐到我旁边的椅子上,开口说到:“报告!我叫陈浩北,其实我原来不叫这名字,我原来叫陈浩荡,但是吧,我字儿写的不好,写出来他们老说我叫陈银荡,后来我就改了,改叫陈浩北,这名字好吧?猛一听是不是跟陈浩南的亲弟弟似的?我跟你们说,陈浩南能在香港铜锣湾当上扛把子,我陈浩北就能当上滨海城的扛把子,能见面就是缘分,以后出门有人找你们事儿就提我的名字,别的不敢说,在滨海城我浩哥的名字绝对好使”
混混滔滔不绝的讲着,一嘴东北口音带着晶莹的唾沫星子飞的满屋子都是,就仿佛一个不够黑的宋小宝正在表演即兴说唱一样。只是节拍不是很准,而他名字这个梗,我在听到的第一个瞬间就出戏了,这特么不是跟猪八戒的名字异曲同工么?
朱俊福,一个听上去还有几分文雅的名字,虽然这名字的主人并不俊,但他却真的挺有福气。
作为一个比较典型的暴发户,他也和其他很多暴发户一样,成功之后就不停地想摆脱“暴发户”的帽子,拼了命想往“儒商”这个类别里面靠拢。
于是他对外说,他爱上了书法。
机缘巧合下,朱俊福结识了一个拥有象牙山4级厨师证的书法大家,花八千块想请这位书法家给他题几个字。
书法家冥思苦想外带苦口婆心了很久,最后确定朱俊福同志真的不会再加价了,于是大笔一挥写了一条横幅:俊福必发。
必发这俩字到没啥说的,但是作为科技含量很高的草书,俊福这俩字写的就有点意味深长了。
那俊,怎么看怎么像傻子的傻,那福,怎么看怎么像逼迫的逼。
过后朱俊福同学逢人就自吹,说他只花了八千就让报价3万的那个大书法家给自己写了幅作品,而且是以自己名字为主题的。
那幅作品在单位足足挂了半年。
我们这些员工没人说破,而实际上对书法一窍不通的朱俊福也完全没发现其中的奥妙。
半年后,一个喝多了的大客户在朱俊福的带领下来到公司,借着酒劲,终于点破了这层窗户纸。
酒醒后朱俊福就开始满世界找那位书法家,打听了许久才得知,那位书法家不久前在一次外出考察时,和另一个书法家以及两个国学大师全被扫黄的抓进去了。
因为民警同志顺手还挖出了其他事,所以那书法家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
那副俊福必发被朱俊福撕成碎片扔进了马桶里,然后马桶就堵了。
后来马桶是疏通了,但是俊福必发的梗也在圈子里流传了好长一段时间
所以呢,当我刚听到混混说起他自己名字这事儿时,就有种亲切感。
我正在回忆着,忽然攻警打断混混说:“怎么?滨海城还你说了算了?是不是该让我们所长来跟你聊聊?”
混混大概平时吹顺嘴了,一字不顿的咔咔说了一堆,被打断后也没脾气,嬉皮笑脸的说:“瞧您这话说的,我跟您所长我们都熟,上个月还一起吃饭了,哎呀,王所长那酒量是真好啊”
受警说:“我们所长不姓王,而且去年查出脂肪肝后就滴酒不沾了,你看你是继续胡说八道直到被我们抓走呢,还是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混混立刻正襟危坐说:“请开始您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