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我在西南与南朝边界处打过一仗,我就是在那里第一次遇见雪柔。”景凌抱着酒壶趴在桌上,仿佛诉说着上一世的情缘。
陆何在另一边支着脑袋静静听。
“她衣衫褴褛灰头土脸被我军将士抓到我的帐中,目光清明却闪着些许狡黠。那时候她还是她。两国交战她出现在边境线上……呵呵。”
他又独饮一杯,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划过喉结,渗入衣襟。
“我当即说,拖出去,斩了!她眼光清冷,只是梗着脖子说,你凭什么杀我?”
“她很漂亮,犟起来的时候更漂亮;我没有杀她,也不想听那些混账东西的话把她丢到军妓营中,我只是虐待她,想让她自己承认自己的来历和目的。”他嘴角拂过对自己年少轻狂的嘲讽。
“她死不承认。即便是被我拖在马后跑了几里地,浑身都是血和伤,她都只是清冷这面孔,梗着脖子说自己只是南朝战争的难民,被自家的姨母打出来吸引敌人来保住姨母家财产的。我不信,还是把她放在了身边看管。”
“直到那一天,南朝人突袭我大营,我腹背受敌自顾不暇——真是一大耻辱,负责看管的营人被杀,一众人等或被救走或是自行逃窜了。当日危急,混战一夜才稳定了局势,还抓来了新的俘虏。当时我还怀疑是雪柔通风报信,可是俘虏中的一个妇人还专门贿赂了看管的人问我,有没有抓到一个漂亮女人,是否收入了帐中,还多次强调那是她失散的侄女。”
“直到那时我才信了她,她也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好奇和悔意。现在想来,真是好计策!”
“战胜回了朝廷,我寻花问柳,总时不时地想起她,我当时以为她已经被南朝的兵救走,再无相见之可能。直到那一日京城第一花魁花间城献艺……剩下的想必你都知道了。”
“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北国的皇子!我他妈不是皇子!”
景凌一杯又是一杯,陆何也陪了一杯又一杯。
舍命陪师傅,不过如此。
陆何逐渐连说话都不利索,整个大脑被酒精烫的极度亢奋,内里很是钦佩景凌方才叙事的井井有条,她站起身和平时一样用力拍上景凌的肩膀。
“你是不是傻!”陆何脱口而出,不等景凌炸毛,又和景凌一碰杯,两人默契的又是一杯。
“雪柔……”
早在陆何来之前,景凌就已经喝了不少,如今这一杯杯的灌下去,他也开始眼前迷糊,浑浑噩噩的说胡话。
眼前闪过女子的身影,可是雪柔?
不对,这女人捶自己的肩膀捶的生疼,景凌再一眯眼,原来,是他的傻徒弟,陆何陆大公主,景家的夫人,他的……夫人。
奇装异服的旋转的精灵又在他的脑海浮现,那眉眼,那长发,那红唇,不正是眼前的这一位?
“雪柔咋地?雪柔那么漂亮,看不上你……”陆何在那里胡言乱语,有节奏的说一句拍一下,生怕人家不知道自己感同身受万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