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他科举放榜那天,我在家中捣鼓着粉丝老鸭汤,想着他最好一回来就能喝到。
但是现在,我盯着不小心被茶水打湿的扇面没错就是我赠与苏垣城的定情信物,没被他当暗器给扔坏,却被我不小心泼上了茶。我担心茶渍会弄脏了那面锦绣河山图,转身去找抹布。回过头来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锦绣河山图一点一点的消失隐没,取而代之的是两行清秀的蝇头小楷。
苏逊害死施云熙,吾儿施梨谨记!
我愣住了,以至于扳着指头才将这段并不复杂的人物关系理清楚。
苏逊就是我的苏爹,苏垣城的爹。施云熙是我的亲爹,那个吾儿施梨是我,那么写下这句话的……是我的娘亲!
很容易明白的一句话,我只是不敢相信不愿意相信,那个待我比待苏垣城还要好上三分的苏爹居然,居然就是害的我爹死于沙场我娘死于殉情的罪魁祸首。
如果这些话是别人对我讲的我一定打他个头破血流,可是……这可能是我的娘亲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了。
这之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在他们亲口承认这一切之前,我还是暂时不要相信好了,对就这样。
苏爹上朝还不曾回来,估计下了朝还要去校场督军,我去府门口等苏垣城回来吧。
我将那柄折扇小心的擦干合起,拿在手中,门口正在放爆竹迎接新状元。而我的夫君,身着状元红袍,骑着最高大精神的骏马,明眸皓齿丰神俊朗的朝我过来。
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这三年来他长开了些变得更加英俊,但有时候我甚至看不进他的眼睛,那双儿时带笑的眼睛如今已经可以很好地掩藏住自己过多的情绪。
我越来越不懂他。想到这我的眼泪开始扑簌簌的往下落,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的眼泪真的可以一大颗一大颗的落。这种感觉就好像,他已经离开了我,我还没有做好准备,而他已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长大了。
他转头便看到了我,脸上的笑意在双眼扫过我手中的折扇和脸上泪痕的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并没有像以前的无数次那样心疼的问小梨子为什么哭谁欺负你了。他的表情变得让我感到陌生,我心中一动,翘起嘴角,看来他已经知道了藏在这扇子中的秘密了。
但他一直瞒着我。
我隔着爆竹扬起的红色尘烟远远地望着他,像是我和他本就不怎么牢固的姻缘终于被这浩浩荡荡的三丈红尘分开,心中一片死寂。
我本以为他会视而不见的昂首从我面前走过,却见他突然拨马回身,像是逃跑一般迅速离开,剩下一脸喜气的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我见过他最狼狈的一次了。
回到房间将成亲时苏爹送给我的鱼肠剑翻找出来,自成亲后便一直被压箱底的鱼肠剑辅一出鞘便跳跃着嗜血的光芒,令人产生杀戮的欲望。
直到我将这把剑架到苏爹的脖子上我都没有丝毫真实的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害我爹?”我没有吼出来的力气,事实上我的声音和我的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原本可以轻松躲开我的苏爹没有任何要躲的意思,他看到我泣不成声的质问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有一种释然的感觉。
“丫头你都知道了?即使你要杀我,我也希望你能听我将这件事完整说的说给你。我也好走的的安心。”
苏爹与我爹是彼此这辈子最好的的朋友,他们二人一个是大将军,一个是谋士,彼此配合协作,几乎战无不胜。那时苏垣城年纪小,而我尚未出生。边疆犬戎虽然被打怕了却还是三五不时前来骚扰,圣上便命苏将军镇守白梧城,苏爹想这样一待不晓得要待多少年,便寄了一封家书,希望苏娘带着苏垣城前来白梧城一家三口在塞外住上几年,也好教苏垣城兵车骑射。
谁知路上被一伙败逃的戎狄军给绑架了,他们的头目就想用苏娘和苏垣城两人换到苏爹的战事地图,而且他们十分狡猾的避开了苏爹而将消息传递到了我爹那里。他们知道苏爹把保家卫国看的比什么都重要,若是直接和他交换他纵然心里痛极,却也可以忍痛作出舍小家保大家的决定,但是我爹就不一样了,他没有苏爹那样的魄力,更何况当时我娘才怀孕没多久,他心里实在不愿意他最好的兄弟失去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于是最后他还是妥协了,他用战事地图平安换回苏娘和苏垣城,随后便去负荆请罪,通敌卖国大罪,苏爹想保他也无能为力。最终含泪斩了我爹,动用所有关系保下了我娘的性命,我娘心里哀伤,生下我之后便殉情了,始终不愿受苏家的帮助。
苏爹和苏娘心里有愧,找到了我娘托付我的亲戚,给了他们一大笔钱才将我收养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