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死不是我所能预期的,可终究是我的过错,我认了。但劫走小少爷的事,我却不后悔,所以他在哪儿,我是不会告诉你们的。”班主颓然坐回椅上,用为自己斟了最后一杯茶。
“如果我是你,这杯茶我就不会喝下去。”陈予白的声音中透着些许怜悯,“或许你服侍了秦家这么些年是真的累了,但我想说秦家欠了你的,秦百涟并不欠你。”
“小少爷当然不欠我什么,但他欠的是秦家。我这么做,是想让他能够弥补他所亏欠的。大人说的没错,忙了这么多年,我的确是累了。”说完,班主含泪饮下了手中那杯茶,随后他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瘫坐在老黄杨木的椅子上。又像是一个长途跋涉负重前行的游人,终于卸去了肩上的重担,斑白的鬓发如同失去了生机的枯草,唯有嘴角还带着半分笑意。
“那茶里,有毒对吧。”我上前一步,与陈予白并肩站着,“你知道他在最后一杯茶中为自己下了毒,可你却没有阻止他喝下去。”
“你是想来尽情嘲讽我的冷血无情与见死不救么?”陈予白静静的看着失去了生命的班主,双眸低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从你和他的对话中我也听出了他有想要赴死的念头,可是我不是也没有阻止他吗?他已经没有求生之意了,勉强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就让他带着愧疚之心离开吧。”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何,事情到了如今这个人仰马翻的地步,我的心里竟出奇的平静。
“你倒是想得很开,只是你的秦百涟没有他的帮助却是不太容易找得回来了。”陈予白赞赏的看了我一眼。
“秦百涟只是他自己,他从来不是谁的什么,他的身份只有他自己能界定,他是自由的。”我正色看向陈予白,“班主不可能告诉我们他把秦百涟藏去了哪里,所以,有没有他的帮助区别都不大。”
“也对,那么我们现在拐到隔壁去看看另一名受伤的伙计情况怎么样了吧,现在或许只有他能帮得到我们了。”陈予白迈步离开房间。
“你为什么不找找其他伙计问问呢?他们起码不是昏迷的吧?”我追着他的步子问。
“有些身手得知内情的伙计都被班主派去劫走秦百涟了,现下这戏园子中留下的竟是些半大不小的小少年,你觉得老奸巨猾的班主能告诉他们什么?”
“陈予白,你给我些钱。”我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你总问我要钱干什么,我又不是你的相公。”陈予白的嘴可能比七叶散还毒。
我低下头咬了咬唇,“相公你个大头鬼!你也想被我休一次吗?我什么时候总问你要钱了?哪次没有打个欠条?等我赚了大钱还能少得了你的?江湖救急你就说给是不给?”
我这一嗓子可能是震慑到了陈予白,他一脸呆滞二话不说就从怀中掏出了一把乱七八糟的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