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便是三皇子和阿琪公主完婚的日子。阿琪公主穿着火红的嫁衣,如同圣女临世一般,端坐在精美八乘马车中在整个长安城巡游了一整天。
从清晨第一声锣响,仿佛在展览一件了不起的战利品。
那一日,全长安的男女老少全家出动,簇拥着马车缓缓前行,每个人都在参与这场昭示着大曦强盛国力的盛事。
我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但又着实无聊。苏垣城一大早便没了人影,他身上的毒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早出晚归的忙。
自从诗集一事后,我便几乎再没见过陈予白了,我知道他这人心中深沉,见了我必然会难受,觉得于我有愧。若想解开他的心结,只怕还得慢慢来。
我踮着脚伸长了脖子向阿琪的马车看去,忽然发现几排之前的人海中有一个高大挺拔的黑色背影,那人头上戴了一顶斗笠,黑色的面纱垂落下来。
不知为何,我竟然觉得那个背影十分眼熟。
还来不及细想,一枚骰子大小的石块突然从天而降,落在了我的肩头,我被砸了一下,心中有些窝火,抬头向上看去,只见身后的屋顶飞檐斗拱上坐了一个纤细的女子,虽然她也带着斗笠,但我能认得出那是初瞳。
我飞身上了屋顶,和初瞳并排坐着。
“你见到她了?”我小心翼翼地问她。
“果然很美,但我看得出她不爱三殿下。”初瞳淡然地说。
“到如今你还是选择帮他吗?”
“你知道蛊是什么?向来都是我和花娆向旁人下蛊,但我们这一生唯一被人用看不见的蛊所牵制,就只是他能做到。我说不上来由,也看不见出路。或许他正如你所说,是个不会爱上别人的人。”
初瞳低下头,秋日的凉风拂过她的面衣,白色的轻纱皱成一池水波。
“……但我必须承认,在我一生中最可悲绝望的时候,是他戴着羽的面具,告诉我世间万象,还有可以希冀的地方。也是他代替我跳下舍身崖饲蛊尽管后来我知道他早已暗中安排好了一切,只是借助这个机会逃出生天。”
“他救过我。”初瞳轻声说,“若不是他,我早已死了。即便救我只是他的一时兴起,或是顺势而为。我和花娆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都是如此,如此轻易地就被他蛊惑。”
我被初瞳说得哑口无言,沉默地坐看人群簇拥着巡游的车辇远去。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儿了,小梨子,你见过这个吗?”初瞳的语气突然轻快起来,献宝般的朝我摊开手,白玉般的手心中有一颗青色的,比干莲子略小的种子。
我摇摇头一脸疑惑,本想拿在手里仔细看看,但一想到初瞳浑身都是蛊,还是怂了,没敢伸手。
“怕什么?这是送你的,拿着吧。”初瞳说着,将那枚青色的种子放在了我手中,接着说,“百年前,拜月教有一位为情所困的圣女,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拜月教的圣女总是爱上不爱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