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咋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
此处为一处下坡地半人高凹陷深坑,头顶明月高悬,周围全是初秋林木特有的润泽气息。
酸涨苦涩之感渐解。她轻轻舒口气,有活过来再世为人的解脱愉悦感。
人有三急:内急、性急、心急。第一个最是不能忍!!!
回想起一路跑过来的跌跌撞撞,南烟顿觉山中月、涧间风都无比清爽明朗起来。
正惬意至极,浑身神经蓦然紧怵。她僵硬了数秒,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绕身而过凉风中,一个冷如寒冰的东西戳在她腰间皮肤上,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南烟摒住气。不会吧!现在已经是9102年了,怎么会有那种传说中不干净的东西被自己撞上!
时间极缓慢流走。每一秒都被剖解成无数份切片。她秀气白嬾的脖子僵硬无比。极度紧张之下,意识反而清楚无比。那东西根本没有一点生命体气息。
那东西越发放肆,戳戳点点,由初时的好奇试探,逐渐变为放肆无羁。
南烟腰间甚痒痒,脸色由正常转为苍白,再变成酡红,但也由于极度恐惧一时失去对身体的自主。
那东西猛然戳到一处,南烟如被点中要穴的跳脚鹿,浑身崩紧到极致,心中羞恼胜过所有。什么山中月、涧间风全部丢到脑后,一脑股儿跳起来,照着那巴掌寸大地方又跳又踩,“操!敢戳老娘菊花!!管你是鬼还是人,找死呢!!!”
咔嚓!
骨节被踩断的声音!!
又躁又怒的南烟如被按暂停键,悄然移开半个足尖。低头看去,地上润湿了的那片地,土壤松动翻起,一根白森森的指骨从土中探出。她一点点移开脚,那指骨已然被她踩得断成数截。
南烟喉咙如被掐中,发出嘶哑残断呼吸。她瞳孔猛地紧缩,那断了的指骨如有意识,竟然再度愈合起来。南烟从喉咙里发出尖锐叫声,足尖猛然一踹,将断骨还在寻找的指尖部份一踢老远。整个人像离弦之箭,往来路飞速窜回。
明月映高地,月色正中天。
深坑中山石出现一丝丝裂纹,以指骨最初出现位置为中心,很快裂散、四碎。
一整只手臂骨从石中直直探出,手掌在地面上摸摸寻寻,最终将被南烟一脚踢得老远的指骨寻回。地面如同豆腐渣散裂,一具白得发亮的骨架从土中缓缓爬出。
它生前是个极度讲求风致的人,如今被埋在地下数千年苏醒过来,由于恶咒缘故,虽然是一副骨架形式,但它仍然力求以完美姿态重新现世。
月光下,阴森森光秃秃的白骨架试图以生前绝世美人风致站立,却都由于失去肌肉支撑,一次次崩解碎散。数十次尝试,地上一堆白得发光的杂乱碎骨架堆里,一只头颅上下颔骨无力失叹:“唉,死了原来这般无趣!”
咔嚓,它自行将之前被南烟踩断的指骨尖接回。它是个极致爱美的人,眼下整体完美不可求,那局部微小也要讲究。月光下将续接好的指尖骨凑到空洞洞的眼眶位置,“就算是白骨,本尊也是骨架里面最完美的一具!”
可是这奇怪的淡而腥的味道是什么?!
白骨将指尖嗅了嗅,似乎还有些微盐的咸味儿?!!
猛一瞬间明白什么,整只骨架以不好了的状态如同风吹细沙簌簌零落。
这一回,它碎得很彻底。整具的成了渣渣,连找出一块成形状的都难。
一堆粉末勉强聚拢,望向南烟逃窜方向,意味不明笑着,“人性如此恶劣,竟然尿到本尊头上!触犯神者,就该遭受神罚。”略作思量,充满恶俗趣味,“不如,就让她成为两个神子的奶妈!!”
南烟,全名江南烟,长相只算清秀的都市平凡小白领,淹没在人群里即可消失不见。一个月领着五、六千薪水,大学毕业后凭着自己努力在市区买了间30坪小公寓,有房无车,甘愿于平淡是福,喜欢小清新调子,偶尔来点小资情怀,发起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但限于经济原因,她更多选择蜀市周边景点。三、四年下来,蜀市周边景点几乎被她走遍。这次山野荒郊遇白骨,却是意外之旅。因为平时性格喜静不多语原因,她交际圈子极为狭窄,除了同事下班后几乎都独自窝在自己的那小方天地。以往的说走就走,绝大多数都是她一个人成行。
这一次目的地,是蜀市北边的僻冷景点,九峰山。这里树木俊秀海拔独高,传说夜晚可见银河星空,晨起可观云海日出。南烟这几年看遍小桥灰檐青山绿水,却独独对大气磅礴的高山景致缺乏经验。于是这个周五下班后,在大美女同事苏蔻的大力引荐下,两个女青年一起走上这趟不远不近的旅行。
苏蔻标准鹅蛋脸,丹凤多情目,樱桃小红唇,是传说中极富韵致的古典美长相。三个月前进入公司成为南烟之外的第二个雌性动物。因为主营项目是电力工程,公司里平时见多了蓝色工作服的项目经理和工程师,却鲜少见到如此美人。故而苏蔻一入职,就引发群星逐月效应。
南烟淡目看着,并不惊奇。当年她初初大学毕业进入这家公司,初时也由于身材高挑,长相纤美引起一小波澜动。不过她清清淡淡性子,将职场与私人生活素来划得分明,故而一年左右时间下来,所有男同事对她清汤寡水的性子敬而远之。南烟将自己埋于财务室内装订账本,乐得独处清静。
南烟是个随和性子,在老板眼里是万能选手。除了需要真正耗费气力的体力活,公司里几乎所有工作南烟都要沾手。南烟初时是怕丢了工作不得不多干,时间一久摸清楚工作规律简化一些不必要环节习以为常,便不咸不淡将一切处之下来。这几年公司规模一步步扩大,她与同事之间更多却只是点头清水之交。
苏蔻入职,让南烟存在感更是微乎其微。别人也许会对苏蔻心存不满与嫉妒。南烟却乐得如此,除完成本职工作外,她一点也不想引人注目。
却不想,一直处于两个不同办公室,平时止步于点头问好之交的苏蔻,在周五下班之时,却直接在公司门口等到南烟,说要和她一起来上一趟说走就走的旅行。
南烟本能就要拒绝。不说苏蔻的热情与邀约来得太突然太莫名其妙,就是与她一路并行街上引起的注目,都能让南烟瞬间患上肢体僵硬症。
但苏蔻似乎对南烟蜗牛性子了如指掌。三两下言语往来,南烟有些不着北地与苏蔻一起转了数趟公交与大巴,最后又包了一辆面包车,才在半山腰的红房子旅馆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