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天空是湛蓝的,温暖的阳光下,许许多多的花草长出了嫩嫩的绿芽。
清脆的树叶下,站着一个人,他彷佛已与这遍野的春色溶为一体,因为他实在太安静。
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却又偏偏带着种渴望寻求知己的孤独。
他疲倦,也许只因为他已杀过太多人,他杀人,只因为他没有选择。
他虽然杀人无数,却并非冷血无情,也许他的心里还在呐喊: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人,我只是为了救人,因为杀一个坏人,就是在救无数的好人。
可是没人了解他内心的呐喊,但却无人敢轻视他手里的剑,因为他既是嫉恶如仇的侠客,也是杀人如麻的江湖人。
他十六岁来到关外,闯荡了只有两年,这两年间,他还从未败给过任何人,败在他剑下的有江湖上人人尊敬的侠客,也有臭名远扬的武者。
此时,他正垂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手,眼睛里充满了悲伤和痛苦,因为不管他用什么方式安慰来自己,这双手上现在都已经染上了血腥气,这些血腥气虽然看不见,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洗掉。
他现在手里并没有剑,身上也没有剑,他的剑在心里,那是一柄让所有坏人闻风丧胆的剑,剑名:疾风。
江湖中不认得这柄剑的人并不多,不知道他这个人的也不多。
他的人与剑在他十七岁时,就已名满江湖,如今他虽然只有十八岁,却已经不再随身佩剑了,他放下了这柄剑,但是这柄剑却一直在所有江湖人的心里。
在他的不远处,有一片绿草如茵的山坡,山坡上有棵青翠的大树,树下站着个秀丽的大女孩,她梳着两个乌黑柔亮的辫子。
她看见了杨开泰,并对他笑了笑,笑容就像似春风般美丽柔和,他也就对她笑了笑,看见她笑的甜,他就走过去采下一朵花想送给她。
可他的手刚刚伸出,她却在这时给了他一剑,剑锋从他的喉咙旁划过时,他就已经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吃惊的看着他问他,“你就是杨开泰。”
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
“因为除了藏剑山庄的新庄主杨开泰,年轻人里面绝对没人能在一招内夺下我的剑。”
她的人本来已经被杨开泰抓在胸前,此时干脆放松全身,顺势躲在了杨开泰的怀里。
杨开泰没有问她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死在她的剑下,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伤人,因为那天草正绿、花正艳,他正值青春。
而她的身子又轻又软,她的声音美妙动听,笑容也如阳光般灿烂动人。
是不是因为太过于的孤独,她似乎轻易就融化了他的心,在这个美好的春天,她就上天给予杨开泰最好的礼物,此刻他只想朝她的红唇吻过去,而她却笑着跑开了。
“江湖中关于你的传说很多,我也常常听说藏剑庄的少庄主剑法无双,却从未听说他人讨论你的人品,今日倒真是大开眼界。”
她这次说话的样子变了,很认真很严肃,“你是不是常常这般轻薄无知女子。”
他竟然被问得张口结舌。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虽然是她主动倒在自己的怀里,可是他想去吻她,这也是事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已经急的面红窘迫,即使面对多么强大的对手,他也从来没有像这般不知所措。
英雄难过美人关,像杨开泰这样的奇人,也许本就只有美人才能令他如此难堪,以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我相信你,虽然你刚刚想要轻薄于我,但是目前为止江湖上毕竟也没有你的绯闻,像你这样的人,消息总是传的很快。”她又露出了让人痴迷的笑容。
杨开泰只有陪着笑笑,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个笑容并不是邀请。
女孩继续说道:“其实,我刚刚也是故意吓你的,也挺好玩的,不然我怎么会现在发现原来江湖上传说中的天才,竟然也还是一个会着急脸红的大男孩。”她似乎觉得很有趣,已经开始咯咯的笑了起来,甚至已经笑弯了腰,他也就只好继续跟着她笑。
等她笑够了,又正色说道:“你的名字我早就听了很多遍了,而且我很早就想找到你。”
杨开泰道:“哦?”
“因为我要找你斗一斗!”
杨开泰诧异道:“斗什么?”
她又咯咯笑着,说道:“我自然不会找你斗武功,若论武功,我再练一百年也比不上你,我是想找你斗酒的,我听说你酒量也好的很,我只要听说有人酒量比我好,心里就不服气。”
杨开泰失笑道:“我知道喝酒的男人都有这毛病,却想不到你也有。”
她板起脸来,正色道:“女人就不能喝酒么?我不光有这斗酒的毛病,而且比你们男人还要重些。”
杨开泰笑道:“喜欢拼酒的人,大多是喝酒的高手,既然姑娘看得起我,我总不该让你失望的,我还从来没和女人拼过酒呢。”
她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痴痴的望着杨开泰,大大的眼睛里透着光,是那种诱人犯罪的光,可是她的表情偏偏又温柔,又纯洁。
过了一会,她才娇笑着柔声说道:“你虽然答应了拼酒,地点却不能是在这里,若在这里喝多了,这美丽青翠的草坪上,就要多了两只醉猫睡在上面,那模样也太不好看。”说完,她又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杨开泰也跟着她笑,问道:“那不知姑娘想在哪里?”
她娇笑道:“别的地方都不好,我们既然要斗酒,就要喝最好的酒才行。”
杨开泰道:“哪里有最好的酒呢?”
她这次笑得花枝招展,不光眉宇间有着笑意,就连身子也是不停得摆动着,好像杨开泰刚刚说的就是一个笑话。
她比妓院里的姑娘笑得更加开放,可是脸上的表情却偏偏像涉世未深的孩子,她似幽怨般说道:“明知故问,这百里内有最好的酒所在的地方,想来就是你家。”
杨开泰并没有开口拒绝,只是他从未带过女子回家,此时不由得一怔。
杨开泰还未开口说话,她却已经看着他嘲讽道:“别人都说杨开泰是真正的男人,想不到原来有些娘娘腔。”
杨开泰也挨过骂,但是被骂做‘娘娘腔’,这倒还真是生平第一次,他实在有些哭笑不得。
她大大的眼睛望着他,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杨开泰叹了口气,却又立刻笑道:“你以为我是要拒绝?”
“难道不是?”
杨开泰微笑道:“谁说我要拒绝,我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我正寻思着,我们一会儿要喝什么酒哩。”
她娇笑道:“谁说一会儿喝,我们要晚上喝才行,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那是多么的诗情画意,那才是拼酒最好的时间。”
杨开泰笑道:“姑娘......”
她不等杨开泰说完,立刻嘟着嘴接茬道:“我既不姓姑,也不叫做娘,你为什么总叫我姑娘?”
杨开泰也跟着笑了,他忽然觉得这女孩很有趣。
她板着脸道:“我姓姜,叫佳,可不是加减乘除的加,而是北方有佳人那个佳,你不妨叫我小佳。”
她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脸忽然变得红红的,娇羞般说道:“古代有一个叫柳下惠的人,他能做到坐怀不乱,而我已经知道,你一定是做不到的,可是我却还是希望你能像他一样。”
杨开泰想要说:“我一定尽力办到。”
可他还没有说话,姜佳已经继续说道:“我们晚上只是拼酒,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欺辱我。”
她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盯着杨开泰问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对么?”
“姑”他的话只说了一个字,他已经看到了姜佳阴沉的脸。
姜佳撒娇般说道:“我都告诉你了,我叫姜佳,你喊我小佳。”
杨开泰微笑道:“小佳姑娘,你完全可以放心,在下必然不敢孟浪的。”
姜佳道:“小佳姑娘,虽然比不上小佳,不过你总算有了进步,回去多备着酒菜,我们晚上见。”
“好,在下一定准时恭候。”杨开泰甚至还按江湖比试的规矩拱了拱手,“藏剑山庄离此不远,就在……”
她打断杨开泰说道:“我知道,知道了你的人,我还能找不到你的家么?不过,你却要在门口接我,我一个弱女子无论如何也闯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