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开泰笑道:“我既然肯让你走,我当然有自己的打算。”
赵花堂不住摇头道:“你无需再言,继续说下去也只是浪费口水。”
杨开泰叹息道:“其实,我早就知道,我这次无论如何也是说不服你的。”
赵花堂道:“你知道就好。”
“但是,若是你的病人死了呢?”说着,杨开泰已经把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又继续说道:“我知道我这么做很对不起你,可是我们大老远的去救人,若是因为我路上耽搁,导致病人最终不治,我只怕会内疚一辈子。”
赵花堂怒道:“你当真不知好歹,我费尽心机救你,你竟然以死逼我!”
杨开泰愧疚道:“我知道很对不起你,但我相信你也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说出去的话,就像钉子钉进墙里一样牢靠,我想你不会怀疑的。”
赵花堂怔怔地望着杨开泰,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似得,过了一会,他才喃喃道:“你难道真的就只会为他人考虑,难道就不会想想你自己么?”
赵花堂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自怀里拿出了一个小瓶,他打开瓶子给杨开泰看了看,里面装满了白色的药丸,“难受的时候吃上一粒,如果难受的厉害就吃下两粒,但是此物治标不治本,若不是难受的厉害,那就尽量少吃,还有......”
杨开泰笑着打断道:“想不到你竟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啰里啰唆,我们最多不过今天晚上就能见面,你何必要整的和诀别一样呢?”
赵花堂不再说话了,他认真仔细的看着杨开泰,过了一会,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郑重说道:“保重。”说完直接转身主动走到阿云的马前。
赵花堂立刻又换了嘴脸,怒叫道:“我不会骑马,你难道不知道扶我上马吗?”
阿云也不生气,他微笑着伸手扶起赵花堂,赵花堂上马后,他又回头看了看杨开泰的轿子,然后和尼堪外兰等拍马绝尘而去,只有野猪皮和抬轿子的人留了下来。
野猪皮望着远走的人群,笑道:“其实,有些人总是喜欢过河拆桥的,这种人,用到你时,对你自然是好的,可用不到你时,只怕就要远离你,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喃喃道:“毕竟能伤到疾风剑的人,哪怕是暗算,他们也是不想得罪的,只怕也得罪不起。”他向轿子方向望了望,似乎在询问,又像是依然自言自语道:“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杨开泰掀开轿帘道:“你又何必这么悲观,我们又不会在那里常住,等到事情办完,立刻就走了,他对我是什么心思,又何必在意呢?”
杨开泰笑了笑,继续说道:“另外,谁说我是被人暗算的了?”
野猪皮这才大吃一惊,瞪大眼睛惊讶道:“难道不是?”
杨开泰摇了摇头,叹息道,“若是暗算,我至少也能知道对方是谁?可是我现在连他的面目都没有看到,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毒的。”
野猪皮望着杨开泰手臂上的伤痕又要发问,杨开泰朝他摆了摆手,笑道,“我的酒葫芦应该还在你哪里吧?想来你用的趁手,已经不打算还了,但强盗如果遇到苦主,多少应该请他喝一杯的。”
野猪皮拿出酒葫芦晃了晃,满脸歉意的说道:“你若想要酒葫芦,我当然马上归还,可惜里面已经没有酒,空的一滴都没有了。”
杨开泰失笑道:“我早该知道,天亮时找酒鬼要酒,这是件多么愚蠢可笑的事。”
杨开泰没有再继续说话,而且已经放下了轿帘。
野猪皮也没有继续发问,他对杨开泰为什么受伤中毒自然是好奇的。
可是他并没有问杨开泰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也没有问他最近可吃了什么值得怀疑的食物,大概又是在哪里中毒的?因为这些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只需要知道杨开泰不光是自己的恩人,救过自己的性命,而且他又是自己的索达哥哥也就够了。
此刻杨开泰已不需要着急赶路,他们慢慢地行路,这般速度,轿子也能更稳一些。
秋风徐徐的中午并不炎热,但阳光依然可以给人温暖。
杨开泰安排轿夫停下吃饭休息,自己也走出了轿子,出来晒会太阳。
他们已经走了大半的路程,估计今晚就一定能到的,而阿云他们此时已经到叶赫城约有两个时辰了。
关中虽然不像中原那样保守,但那齐娅毕竟是二八佳年、待字闺中的小姐,她此刻面色憔悴的躺在床上,赵花堂诊脉的时候虽并没有和她隔上一个帘子,但那齐娅的右手腕上却放了一层轻纱,这样诊脉时便不会碰到肌肤,以遵循男女授受不亲的原则。
她漆黑柔顺的头发上插了一根墨绿色的簪子,除此以外身上再没有任何的金银首饰,标准的瓜子脸,脸色虽有些发白但依然难掩芳华,她清丽秀雅的脸上有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似闪烁的星星,只一眼,你就会记住她清纯无瑕的美丽。
就算是瞎子,也可以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缕缕清香,也可以听到她沁人心扉的柔语,就算用黄鹂的叫声形容她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差些甜美。
阿云正痴痴的看着她,她面向阿云脸上也露出如春天般美丽的笑容,现在虽然是寒秋,但她的笑容已将春天带了进来。
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玩伴,感情自然要亲切一些。
赵花堂的眼睛并没有瞎,她也的确是人间绝色,但他却望着那齐娅眉毛深皱,好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已经过了小一会儿了,他的手依然放在那齐娅的手腕上,他既没有站起来,也没有说什么。
“先生,不知道小女子的病怎么样了?”那齐娅的态度很温柔,也很大方,她似乎因为生病没有没有力气,声音也小的很,但她的话还是将赵花堂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赵花堂愣了愣神,笑道:“小姐花容月貌、窈窕淑女,尼堪外兰城主得女如此,真是羡煞旁人。”
赵花堂朝尼堪外兰笑了笑,然后才回归主题,对那齐娅问道:“不知冰肌玉骨可曾学过强身健体的法子?”
那齐娅柔声道:“小女子自幼体弱多病,身体弱不禁风,又哪里学过什么武艺了?先生此问可是因为我这病与身弱有关?”
其实,赵花堂早已诊断出那齐娅是中毒,而且所中之毒,正是与杨开泰一模一样的催命梵花,此花只生长于极高极寒的山脉,正是关中之毒,不过此物每年生长不多,又难以集采,江湖中从未听过有专用此等毒药的人。
催命梵花并非立刻致命的毒药,不过对武艺高强之人却有奇效,此毒无色无味,可溶于水,一但中毒,便不能运气,否则毒性一旦侵入肺腑,便只有中毒身亡。
但刚刚诊脉时他已觉察那齐娅脉搏与常人无异,甚至还要更羸弱一些,那是什么人要给她这样的弱女子下这等奇毒呢?若是要杀那齐娅方法有很多,天下毒药也不下千种,而此毒来之不易,又为何用在她的身上?而且看她样子中毒已不低于三日,只是想来一直深居闺房,所以中毒还不至太深。
赵花堂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他长长叹了口气道:“小姐并非因为体弱,而是中毒?”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很诧异。
中毒?怎么会是中毒呢?是谁舍得向这闭月羞花的人儿下毒?又是何时下的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