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尘，答应我……不要……不要再杀戮……好好活……活下去……”
一个残破的小庙内。
凌尘双目含泪看着面前浑身伤痕的儒雅青年气息消散。
这是他唯一的朋友，是陪着他从八品杀到半步妖王境界的战友，是一次次挡在屠刀前的恩人。
没错，此刻的凌尘已经是一尊令人闻风丧胆的血手王者——半步妖王！
青年气息泯灭后，凌尘好半晌才摇摇晃晃从地上站起来。
“呼。”
长长吐出一口气，凌尘闭眼安静了几分钟。
“慕书是个很好的朋友。”
苏梓沁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嗯。”
凌尘默默点头，走到小庙后面用那杆饱经风霜的长枪在一株古树下挖了个土坑，再回去将青年抱了过来，入土为安！
一个小小的土包前，一块木板做碑，上面写着几个遒劲大字：挚友慕书之墓！
倒了两碗酒摆在面前，凌尘愣了半晌，张了张嘴，最终说道：“我其实应该庆幸，如果没有提前醒过来，在经历这些事之后，我可能真的无法抉择让哪个意识来掌控身体。”
苏梓沁听着，没有说话。
“慕书。”
凌尘忽然笑了，笑中带泪，“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说完，凌尘起身离开了小庙，没有再回头看任何一眼。
一路漫无目的走着，凌尘目光有些呆滞。
难忘吗?
很难忘！
这一切在他的意识里都无比清晰，无比真实！
慕书是他一次重伤垂死之际遇到的人，是个很安静的人。
那时的他一身书生打扮，他喜欢看书，不喜欢杀戮，但凌尘的敌人太多，唯有不断杀戮才能活下去，而慕书……选择同行！
慕书是个天才，他甚至早凌尘一步成为半步妖王。
可是……
他命不好，遇到了凌尘！
为了让凌尘失去理智，那些不择手段的敌人……以残忍手段，让凌尘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朋友，死在了他面前。
正如凌尘所说的那样，如果他的本体意识没有入梦，这就是一段真实且无法割舍的人生，也必然会因此诞生出一个独立的人格和性情。
等到那时候再幡然醒悟，他就算能处理好这段记忆和人格，性情也必然大变。
两相融合，就是折中妥协！
走着走着，凌尘忽然拿出了那杆陪他一路杀伐的长枪。
苏梓沁心头一紧。
可下一刻，凌尘一把将长枪捏成漫天光影。
“凌尘……”
“结束了！”
凌尘脸上挤出一丝笑，“这个梦结束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等待阵法解除。”
“好，我陪你。”苏梓沁轻声道。
“谢谢。”
凌尘神色舒缓了些。
走了不知道多久，找到一个山洞，凌尘用大石头封住洞口，然后在一片漆黑中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的潜意识似乎做了个梦，梦里有个爱读书的朋友，不管他去干什么，这家伙都喜欢跟在身后……
……
英灵空间。
杜文正全神贯注维持阵法，尽管他的灵体已经诞生出了百年没有出现的疲惫感，可依旧一丝不苟。
但就是这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辛苦你们了，解阵吧！”
“嗯?”
杜文心神一震，忙道：“是！”
下一刻，空间内五道气息贯穿天地。
嗡！
一瞬间，整个英灵空间轻颤，五处幻梦阵眼停止运转，四面八方一道道幽蓝灵体飞出。
同一时间，不远处平躺的凌尘眉心飞出一缕光点，光点径直飞向空间深处……
“结束了?”
“感觉过了好长时间，似乎是……一个月?”
“没有吧！半个月?”
“谁知道呢，时间这没意义的东西谁记啊！”
“……”
英灵们出现，围在凌尘身边不断说话。
风老回头看了眼，吸气道：“凌尘这小子……邪性，把杜文大人累到差点虚脱了，话都不说就回去修养，其他四位大人估计也差不多。”
听到这句话，不少英灵都挑眉。
能把五位半步妖王级别的强者累成这样，凌尘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妖！
“诶等等，阵法不是解了吗?他怎么还不醒?”
“对哦，怎么回事?”
“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也不知道谁提了这么一嘴，周围的英灵们有些慌了。
“别吵！”
突然，杜文疲倦的声音传来，“让他休息，现在应该是两种记忆开始融合了，希望不要出意外，给他点时间。”
“哦哦，好！”
很快，英灵们退开了，飘在不远处默默守护。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在大家等得又有些着急的时候，凌尘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诶嘿，醒了嘿！”
“吓死我们这些死人了。”
“谢天谢地，这一觉睡得可是有点久了，凌尘，你小子……”
风老第一个笑呵呵飞过来，一边笑一边说话，可刚飘过来，脸色就变了。
此刻的凌尘坐在地上，目光有些涣散，风老见了心底一颤。
那眼神……饱经沧桑！
那就像是一个几百岁老人的眼神，里面甚至还带着对生的绝望！！
“前……辈……”
突然，凌尘开口了，声音像是卡壳的磁带。
“我们在！”
风老等人立即上前。
也就在这之后，凌尘的瞳孔迅速聚焦，脑海中迅速闪过众多画面。
“哼……”
一声闷哼，凌尘双手抱头仿佛在接受讯息，许久过去，才大口喘气，咬牙道：“靠，信息量好大，脑袋都要炸了！”
听到他这句话，四面八方响起一连串吐气声。
风老也松了口气。
还好。
人没傻！
“还需要休息一下吗?”过了一会儿，风老问道。
凌尘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起身道：“不用了，休息够久了。”
“也不久，大概就……两三天吧?”旁边一个大妖英灵说道。
对此，凌尘只是笑笑没解释，要说休息的话，那一觉大概是睡了好几年。
深呼吸一口气，凌尘停滞的妖力迅速运转。
轰！
一刹那，强大的妖气散向八方。
“嗯?”
风老等大妖级英灵眼前一亮，这股仿佛被打磨了千万次的浑圆气息，已经证明了凌尘这一梦的收获！
与此同时，感受着体内这股更加得心应手的力量，凌尘笑里又带着一抹苦涩。
梦境，九成九都是假的，唯有意识为真，经验为真！
在梦里他经历了太多战斗，熟悉了太多力量运转，甚至还体验了精简版的各种境界，上三品包括半步妖王，他都一一历过劫，就算那不是真的，但此刻他的眼界已经彻底不同了。
念头一动，妖力自动凝结为一杆枪。
“哗。”
轻轻一挥，梦里那上百年无数次的挥枪经验迅速涌上脑海。
撕拉！
枪尖划过的地方，云灵土能量被撕裂，这看似简单的一枪，却蕴含着龙蝎枪真正的意蕴，一切变化均在细微之间。
风老眼神微变，叹道：“看来这一次你经历了不少东西。”
“嗯，一次难忘的经历。”
凌尘若有所思，最后笑着点头。
“那就好，算算时间你也该出去了，外面大概过了不短的日子，下次有机会再来。”风老笑道。
“哈哈哈，下次来你估计就是大妖了。”
“就这样说定了，不到大妖别进来，哈哈哈。”
“……”
众英灵大笑。
“好，一定。”凌尘笑着应下。
然后，众英灵让出一条道，凌尘走出来对着杜文所在拱手，高声道：“多谢各位前辈让凌尘拥有一场难忘的经历！”
“你小子……行了，回去后抓紧时间融会贯通，别白费了大人的苦心。”杜文的声音传来。
大人?
凌尘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过来，躬身道：“晚辈凌尘，多谢梦明王大人！”
能被杜文称作大人的，凌尘就只知道梦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