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德泽居是将军府最为安静的地方,自从林青青进府以后,却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今日午后,韦庄检查林青青的书法,才发现她已有好几日没有完成。所以在韦庄的监督下,林青青正苦兮兮地练着字,时不时地还朝着窗外哀嚎几句。
林青青抄写到“懿”字,被繁多的笔画所累到,正打算抱怨两句,一抬头,就看到方平和四竹耷拉个脸,站在窗外。
“怎么了?老鸨跑了?”林青青习惯性地想要挠挠头,却忘记手上有笔,右边脸颊处很快沾上了一块墨迹。她还不自知地用手指摸擦了一下脸颊,半张脸上都有了墨迹。
本该是秀气的脸庞,却活脱脱变成了一张阴阳脸。
方平和四竹本是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回复韦庄,但看到林青青这幅样子,忍俊不禁。
四竹知道身份,用袖子掩住,只能从眉眼间看到几分笑意。方平则没有那么多顾忌,笑得前俯后仰,直拉着四竹的衣袖,说肚子疼。
韦庄在内室午休,听到这笑声,也走了过来。看到林青青的花猫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青青在韦庄的指点下,看了看自己手上沾的墨水,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怒极反笑,拿着毛笔走到窗边。
在方平反应过来之前,让四竹帮忙按住了他,在他脸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才趾高气扬地离开去洗脸。
方平看着四竹,哭丧着脸:“为什么受伤的只有我呀,庄嫂一番辛酸言,字字句句似利剑,我心头流血肝肠断,咬碎苦楚腹中咽……”(窦娥冤唱词)
“四竹,事情查的怎么样了?”韦庄完全不搭理将自己幻想成窦娥的方平。
四竹行礼后回道:“回少爷,那位老鸨我们找到了。但是根据她的证词,红袖姑娘三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老鸨说是因为这红袖姑娘想要给自己赎身,嫌老鸨要价太高,两人争执间,老鸨不小心将她推到柜子上,头部重创而亡。老鸨怕惹上官府,就另外派人伪装成恩客,替红袖赎身,说是送到外地去嫁人了。而红袖则被她一卷草席,草草地找了个地方掩埋了。”
“那红袖死后,可还有其他事情法神?”韦庄总觉得哪里不对。
“回少爷,老鸨说是红袖的丫鬟巧儿逃走了,巧儿是红袖自己买的丫鬟,所以卖身契也在红袖身边。老鸨处理完红袖,这才发现巧儿带着红袖的钱财和卖身契逃跑了。”韦庄还是觉得有些可疑,但一时没有突破口。
他悄悄对四竹吩咐了两句,四竹转身就办去了。
方平本还在假嚎,但不见人搭理,就也挪到了四竹旁边。
看韦庄神秘兮兮地安排了什么事情给四竹,正要追问,被四竹一个提溜,拉住了衣领:“方少爷,请吧。”
然后一路拖拉出门。韦庄双手抱胸,考虑要给四竹加点工钱。
更衣回来的林青青发现人都不在了,向韦庄询问。韦庄化繁为简,只说了老鸨为钱财害死了红袖,林青青可惜红颜薄命,没有再追问。
恰在此刻,去顾家的小厮进来回话:“回禀少爷,少夫人,少爷要的药方,基本都借来了,只有那阳春丸的药方,顾家说不能借。”
“无妨,你将这封信送去安和大长公主府,回来后去账房领赏银。”韦庄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的信交给了小厮。
小厮告退后,林青青还在看盒子里的药方。韦庄将盒子盖上,表情带着些倨傲:“不好奇我信里写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呢?无非就是让安和大长公主自己去顾府取药嘛。”林青青随口一答。
韦庄未做回应,林青青看去,才发现他的样子就像傲娇的额猫咪主动送上尾巴给人把玩,但被人拒绝一样。
林青青感激握住韦庄的手,撒娇地说道:“相公,我是不是在你的教导下,越发聪慧了呢?”韦庄的表情才渐渐趋于平静。
暗中送了一口气的林青青,在心中为自己的察言观色默默竖起了大拇指。
林青青又看了会儿药方,突然想起一事,和韦庄商量道:“相公,过两天就是初一了,我想去林府接娘亲一起去上香。”
韦庄自是没有意见。
第二日晌午时分,安和大长公主邀请韦庄夫妻过府一聚。
两人到了府邸,由徐嬷嬷带领,直接拜见大长公主。
屋中还是和昨日一般,炙热昏暗,药香也更浓郁了一些。侍奉大长公主的医官带着药碗,与林青青擦肩而过。
林青青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但一时想不起来,只能暂且记下这事。
喝完药的大长公主,精神不错。她依旧挺直着脊背,看着韦庄夫妻莞尔一笑,很是美艳。
“贺礼拿到了,请你们来听故事呢。”徐嬷嬷走上前,将和上次同款的盒子递了过来。
林青青顺手接过,里面是一个用金子打造的精致的璎珞,坠子处则是用绿翡翠雕刻的树叶形状,树叶背后标注了当归两钱。
“这次还要多谢你们,本公主原以为自己猜对了,反倒给你们提供了错误的方向,实在是心中有愧。”
“公主言重了,若不是公主提供的信息,臣也是查不到这些的。”韦庄的礼节永远挑不出问题。
林青青也在一旁附和:“大长公主,不妨先讲故事呗,我都快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