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洗漱完上塌,想着林大人方才同她说的一席话。
江祁安要入京?那她也必然要同他一块的。她生来便在江州,如今已十七了,从未出过江州。想到盛京,那可是一块木头砸中十人,有九人便是官身,而剩下一人还是皇亲国戚的富贵地。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竟也生出了一丝期待。能去盛京的机会,这辈子可不多。
晋朝实行户籍制度,若非商人或是科举,平民是不被允许随意走动。而朝廷官员,若非调度,也是只能在任职地呆上一辈子。更别说她这种待在闺阁的女子了。
许倚容躺在床上看着湖蓝色的罗帐,熏风吹的弹珠卷起,她嗅着安神的熏香,不多时便睡得沉了。
次日清晨,天翻起了鱼肚白,知穗便来唤她起来,说是林大人寻的女师傅已经到了。许倚容闻言,立马换上衣裳,去外边迎她进来。
女师傅姓安,夫家姓赵,是个商人。安先生不过三十岁,一身深蓝色长衫,面上清冷,不苟言笑。她曾经是一个王府的家生子,王府落寞,便被卖给了如今的夫君。夫君是个鳏夫,喜她年轻又得体,去了她的奴籍娶了她。
商人少有不在意出身的,而赵掌柜便是其中之一。
她平素帮衬夫家,是管家的好手。便是同夫君出门几月未归,家中无主子,却连屋内瓶中的花都是滴着水珠的。是江州赫赫有名的女师傅。
许倚容亲自出门迎她,着实是给了她面子,她虽为许倚容的“师傅”,却也不敢拿乔。脸上虽未带笑,神情却软了三分“许小姐。”
安先生是林大人花重金聘来的,如今离许倚容嫁进江府的时日已然不多,若没个好师傅教导,怕也只能学个八斤八两。可安先生过手的大家闺秀却不少,出嫁后料理家务却个个都是能手。
许倚容自从知道她回同江祁安入京后,学的更是卖力了。
时光如白驹过隙,虽才学一月有余,许倚容管家的成效却已然显著。
如今还有半月就到了成亲的日子,她还在拨着算盘,计算着铺子的收成。素手指着这块,许倚容抬头对丁嬷嬷说“明日去问问,为何普通布匹还要一贯钱?他们是同哪家人做的生意,莫不是请了玲珑阁的掌柜?”
许家家大业大,陈敏又是个不会管事的,自上次许大人罚了她后便在正院不太爱出门了。而许家下边的铺子,许倚容也毫不吝啬的拿来练练手。倒是察觉出些门路来,水至清则无鱼,可水至浊同样无鱼。
她挑出那几个铺子的漏洞,雷厉风行的把那几个贪了上百两白银的掌柜全部捆了送去知府那。倒是叫人对江祁安生了羡——生的个好家世,马上又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好娘子。
布衣之幸在于“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可世家子之幸,其一在于投了个好胎,一生富贵;其二在于娶个大家闺秀,后宅安宁。
许倚容不知道外边人如何说的,这边方看完一本账本,知穗便捧了画册上来,对她说“姑娘,这是江家那边送来的,想问您喜欢哪个?”
她手里端着的是几个凤冠的样式。许倚容接过看了,都是些精致而少见的,每一款各有千秋,看的她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