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再次降临,调鼎坊再次食客盈门。所有人慕名而来,却被门口站着的阿婉给吸引住。
今夜,阿婉沐浴后换了一身新衣。衣服是白裔为了安抚她,从陶歆处抢来的。衣服是惯常旧服,并无多少亮点可言。夺人眼球的是她头上戴着的头套:尖尖的脑袋、长长的触须、黑色硕大的圆眼睛,再搭配着水红纸张糊作的皮肤,好一颗栩栩如生的虾头!
“呦,白掌柜!这是怎么个说道?”一名老客低头深嗅阿婉头顶的虾头,似乎真能闻到虾子的鲜甜一般。
“小店今夜主打各色海鲜菜肴,凡点海鲜者,不论数目,皆附赠海鲜粥一碗!阿婉头上这虾头不过聊以助兴。”白裔乐呵呵地解释,心里越发佩服自己营销手段的高明。
“如果不点海鲜呢?”一名男子好奇问道。
白裔循声看过去,只见问话男子长着圆脸大眼凸脑壳,还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红色长袍,看着有些邋遢;和他同桌而坐的,还有一位年龄略长的男子,穿着类似的衣服,只是有着一张正三角形的脸颊、小黑豆眼睛。
“不点海鲜也没关系,还有别的备选菜肴。”白裔别有深意地笑答。
“嘿!别傻啦!你当每次都能赶上这狗长尾巴尖儿的好日子呐?一定要点海鲜!点别的菜太不划算!”别桌一位胡子拉渣的男子劝他们。
“海纳百川,味绝于鲜……别有海鲜盛美味,更无不念不成瘾。”对面桌的男子本想加入劝告行列,一想非亲非故,干脆扇着折扇自言自语的吟咏。
“要我说呀,各人有各人的爱好,各人有各人的口味。管好自己是正经!”才进门的老者找好座位坐下,不参与众人的活动,第一个点菜:“掌柜的!给我来一碟儿葱油海瓜子!一碗海胆蒸蛋!”
“诶,我的海石花甜冻!孔雀鲈鱼!”
“我的烧海鲫!”
……
一石激起千层浪,坊内每个角落里都响起点菜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阿婉艰难的扭转笨重的虾头,心里难过的想抱头大哭:这么个点法儿,她一个菜都记得艰难,可怎么报给陶歆!
一阵声浪过去,白裔招手叫阿婉过去,随手递给她一朵夜昙花:“不用费心记那些劳什子!把这个递给陶歆你就回来,他自会明白的!”
阿婉虽不明白白裔的意图,但还是拿着花乖乖进了厨房。
这次陶歆没有难为阿婉,随手接过花朵。夜昙刚到他手上就开始绽放,先是最外层尾羽般狭长的花瓣,接着是里边抱拢严实的短瓣,一层层从外向里张开的同时,伴着清幽的花香,大堂方才嘈杂的声音再次重现。
陶歆听完众人点的菜名儿,随手把凋零的昙花丢进垃圾桶里,开始呼呼生风地挥舞起菜刀。不过眨眼之间,姜、蒜都切成碎末,小葱切成短段儿。
炉灶上,铁锅里的水已滚开,带动着里边的姜丝随之翻动。陶歆不慌不忙倒入料酒、撒上盐巴,然后把淘洗干净的海瓜子全部倒进去,待海瓜子全都张开了,用细眼儿笊篱把海瓜子沥干水捞出装盘,倒上料酒、醋、调好的酱汁,还有爆香调味碎末。
随着呲啦一声泼油声响,满厨房都是爽利的海瓜子的香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