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的铜镜映照着故事或是美丽或是哀婉,每一次不经意间抬头也许是下一次相遇时纷纷雨下桥上的蛇骨油纸伞。
婳搁下了画笔。
相遇相识相知相恋相守浮生不过一场折子戏。
序幕拉开了。
玉指纤纤搭上雕花门,素衣广袖灵动,她推开厚重的门,血色的花在门上绽放,她向琴声寻觅而去。
这琴声仿佛就是为她所乐,沿着水走这琴声源越发近了,似乎起风了。
越走越有有水汽的味道,是一个湖。
便看到湖中水榭有个模糊的弹琴人。湖中点设灯台,照着水草,又照着水下的灯台。从柳条下走过去,上了九曲石桥,水榭没有点灯,昏暗一片。
绕过一个弯,人影忽然却消失不见了,只有琴声似乎还在空气中弥留。
“这个地方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想起方才看的鬼神故事,倒是有些心悸。
走进那水榭,是古琴。婳也不多想,伸出玉指抚掠琴弦。琴她倒不是擅长,身为龍女在祁域是也要学的。
这琴七根弦,自幼常弹的是五根弦。婳坐下便不客气地挑短其中两根,轻轻弹起来。看样子这琴绝对不是什么平常的古琴,不过被困在这地方也不想再怜惜他的东西。
琴声悠扬悦耳如弹珠跳动,不同于彧国的音韵节律,是异域的音律。
泉水叮咚如鸣佩环,江娥啼竹素女愁,仿佛泉边着素衣的女子在竹林啼哭,又似深山山庄里孤女梧桐泣雨,琴声唤下了蒙蒙天雨…
齐聿卧于亭顶,纵然阅过万千歌舞,而这种曲子他也是从未听过的吧。他冷冷地看着天空的云,层层叠叠,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副壮阔磅礴的锦绣山河图…
琴声悄然而止,齐聿回过神来,翻身而下。婳被眼前突然落下的黑影惊到,慌乱地闪开却被裙沿绊倒就要从水榭旁的矮雕栏处掉下去,老鱼跳波
齐聿见此迅速过去手一捞搂住婳的腰,婳差点掉去水去,看了一眼仅在身前的男人,又是匆忙推掉,扑到旁边一副心神意乱,额发上撒了一层雨。
“怎么这样?你喜欢在暗处待着吓人么?”祁婳略有生气。
齐聿晒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并不言语,祁婳被他看得发毛。齐聿看到琴台,七弦绿绮只剩下五根弦,是仅用五弦么?
弹五弦的女子么?五弦历史上早已失传久矣。
他悠悠走到古琴旁,修长的手指挑玩着断掉的琴弦,“断掉的琴弦,有趣。好一个老鱼跳波瘦蛟舞。”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赞誉琴技高超琴声悦耳。可在这里分明是一语双关暗自也嘲讽,将她方才的狼狈样子比喻“老鱼跳波”。
若非在他这个什么人都没有的地方,又被他吓着她又怎会如此方寸皆失?她可不是什么都怕的。
雨越来越大,落在水面上,空气格外凉了些。
“这雨下得荒唐,一副荷塘月色就这么被它扰了。想是鱼被这唐突的雨惊着了吧。”婳不留痕迹地回讽他,她也不是白白吃亏的主。
齐聿回头别有意味地看向她,忽然勾起嘴角笑起来:“你口齿倒是伶俐。”
祁婳其实有些怕这人:“多谢赞美。”
雨雾落在黄绿色的大片芭蕉叶和墨绿色的荷叶上,落在屋顶的瓦瓴上。荷叶正在积攒力量,很快一颗水珍珠就诞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