骞门在夜色中被缓缓推开,与地面摩擦发出沉重而雄厚的声音。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彧国皇宫,门后面早早备了肩辇,站着几个衣帽齐全太监,两个侍卫提着黄色的灯笼。
祁婳被扶下马车,又扶上肩辇,一切都悄悄地,像月一样悄悄地。
肩辇像一个漏斗,沙沙地穿过彧国帝宫,唤醒祁婳,让她第一次正视这座将在未来长期禁锢她的华丽牢狱。
帝宫重檐叠嶂,文杏为梁柱,风至其声,玲珑然也。丑时的长街寂静无人,宫规森严,这是他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走过华榱璧珰,走过重轩镂槛,走过青锁丹墀,似乎也越走越远。模模糊糊绕过一个亭子,再过一座石桥,穿过一个竹林。
是一个小角门,前面隐隐站着几个人,祁婳芊芊细手掀起纱往外探头过去看。
只见华收一身散花百褶裙站在红色角门前,几个宫姬提着红色的灯笼站在那里像一幅千年前的古画投影。
肩辇被放下,华收迎过来,她脸上去了之前的冷淡,反是挂着淡淡的笑,把祁婳引了进去…
一进去右转是一条向上的石阶,拾阶而上。
石阶两边种着许多高树,绿色的树影遮蔽了阶道,月光照下在石阶上投下静谧的影子,影子也投在祁婳青白色千水裙的轻纱上,渗过轻纱又融进她的肌肤。
灯笼的红光洒在石阶的青苔上,红红晕晕昏昏,风一吹影子也动作着,
璀星阑珊,像是一副动态的画,祁婳也入了画。风吹过,有淡淡的夜里的树木清香…
上了小丘,原来是一座宫殿,又有五六个宫姬簇拥过来,采青采白:“恭迎娘娘。”
娘娘?祁婳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华收,夜色下看不见她神态波澜,她心中。
“祀宫娘娘。”华收欠身行一礼。
祁婳:“嗯。”
娘娘,是他女人的称呼。
走在穿山游廊上,她也不知道有什么理由让她再次迈进这彧国皇宫。
她不是为了解蛊,她是为了解蛊。她不是为了母亲,她是为了母亲。她不是为了寻找,她是为了寻找…
这女子好是清冷,华收想着。
这里有一种娴静的感觉,皇宫里难得有这种地方,除了冷宫。“这是哪?”祁婳问道。
华收:“这里是祀宫,娘娘住的地方。虽然偏僻,无人打扰,皇上拨了奴婢过来服侍着。”
“他在哪?”
“皇上自然在信宫寝殿歇下了,”华收说,“娘娘这些天一直在祀宫足不出户,择日便去拜见吧。”
祁婳微微一笑。
回廊石阶,曲径通幽。进了寝宫,迎面是一张神女持瓶玉足踩云黑檀屏风。
转过屏风,殿中便是垂着纱幔,有种烟缕雾绡的感觉。
靠窗处还种植着竹子,往里走便是那镶嵌着云石围板的黑檀木罗汉床榻…
沐浴完毕,“娘娘,这是伤药,”华收捧了一个白玉雕饰的小盒子过来,打开里面,是绿色的药膏,有淡淡的艾叶的味道。
涂好伤口之后,祁婳终于躺在床上,“你回去休息吧”
华收:“是。”
祁婳睡不着,辗转反侧一直到寅时初。伤口也渐渐没那么疼了,不知是伤药的问题还是沐浴的问题。
这暗器的来源…祁婳想起她回过头去看看见的那双眼睛,似曾相识。暗器上有个图案…
迷迷糊糊想着,她忽然感觉床帐之外有人!
睁开眼,外面果然有个黑影!她不禁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