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聿身体随意倚着窗边,他似乎很累。
刚刚才和几位大臣商讨了关于北冀兵力部署的国事,整个人透露着一种慵懒,长长的玄色袍子堆在窗沿边。
他什么时候在人前也这样了呢?幕提想着。
他看着窗外,窗外夜色多美,人有多美。祁婳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孤单,清冷的月色投射下他的背影更显寂寥。
回头再看那女子,那深邃的眼睛却让祁婳忽然深深战栗…祁婳脑袋一片空白,脑海里不停思索着什么,思绪像一个松散的线瞬间绷紧,又松开,又绷紧,再松开…
齐聿再唤她一声:“祀宫。”
祁婳再看他时,就是那双眼睛!她感觉自己大脑里的意识一阵远一阵近,一阵强一阵弱……
似乎有一张无形无色的细网瞬间把她困住,时而放松时而勒紧。
松,她站不稳,紧,她要窒息……
祁婳的脊背瞬间生寒,是竹林里的那个男人,那个背后给她一击的男人,是他,彧帝!她记得这双眼睛!
齐聿看着她,他们就这样对视着。那天远瞻塔上他们看着重修的祭坛广场商讨的事想必就是这件了。
夜庄带上面具让她在蛇牢把他跟齐聿混淆,着裳礼那天高高在上的彧帝想必是夜庄了,竹林伤她让她身陷困境已达到目的的才是彧帝。
难怪华收暗示有另一个祀宫存在,难怪着裳礼前她莫名其妙倒在信宫……原来是易容术。
如果不是他她怎么会逃不了?利用!她仿佛被谁扇了一巴掌在她柔嫩的脸上,将她连根拔起,然后恶狠狠地丢甩到那个阴暗潮湿的青黑色水牢里,任人宰割……
窗外的世界那么小,他怎么可能满足?祁婳心里一阵苦笑,都是局!这个男人的世界都是局…
察觉到祁婳的神态不对,齐聿转过身来:“这些天在西朔,你,还好吧?”
毕竟一个女子,与狂蟒共处这么久,他说这话该是愧疚的吧,可他是会愧疚的人吗?幕提想。
祁婳有点无力,接着又是一阵沉默,幕提低下了头,只有在祁婳她这里,他会让一个人这样长时间沉默,而他却只静静等待。
换言之,也只有这个女子会让他等。而他甘愿等。
齐聿:“发生这么多事,没什么想问朕的么?”
祁婳转着手指上的护甲,没有去看他,眼睛里夹杂着些许碎冰,她深深呼了一口气:“没有。”确实没什么要问的,问了他会说么?利益之下,说了又有几分可信。
齐聿:“没有就好,好好做你的祀宫,宫里不会有人过来烦你。”
“这宫里还有另一位祀宫。”她这些天不在,也没有什么流言和疑虑,唯一的可能就是祀宫着裳礼开始,就是一个局!
她不傻,祁婳看到他眼睛的这一刻什么都明白了。
着裳礼之前,那天幕提带她过去喝茶也未免喝得太久了。
齐聿知道她会知道这件事,没想到这么快,他坐下来,静静看着祁婳:“你不用管那么多。”
“我不用管那么多?就任凭你骗我利用么?”祁婳很生气,蛇牢的情不自禁的人认错和昨晚已经让她心里有块地方隐隐发软,可原来一起是这样的内情,祁婳更多的是伤心,她逞强地维持平静的表情。
看到她泪眼婆娑,像是触发什么似的,齐聿忽然皱起眉头。幕提此时悄悄地退下了,留两个人在这个空荡荡的宫殿中。
齐聿冷冷地说:“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