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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大捷

永定候府的嫡次女王欣怡和永安侯府世子陈世衡自小便有了婚约,在完婚前一年永定侯府老夫人竟忽然病得有些重,请了很多名医都不曾查出什么原因。永定侯打算让小一辈女眷去万佛寺祈福,本来王欣怡婚期已近不用她去的。可府内三个嫡女,大女儿王欣悦已经嫁入定国公府,嫡三小姐生病在床,王欣怡主动请缨去往万佛山为祖母祈福。结果这一去出了大事,王欣怡在去往万佛寺的路上被盗匪所劫持,跟随的护院丫鬟婆子无一活命,王欣怡被救出时更是被糟蹋的不成人样。

林云晨疑惑道:“京城重地哪来的盗匪?”

韩大夫道:“听说是流窜作案,都是亡命之徒。在案发不久前南湘郡有过一次大规模的剿匪行动,漏网之鱼辗转逃窜到了京城附近,刚好劫了王欣怡的车。”

林云晨还是不解:“按理说不应该往京城方向逃窜才对吧?无论是哪方面,京城的治安绝对比别的地方要严啊?他们是怎么躲过各路盘查的?”

韩大夫摇头道:“这个官府不曾对外公布,是有人针对永定侯府也不一定。”

林云晨还待发表他的观点,林云曦不干了,一巴掌拍在他身上道:“闭嘴!现在不是让你分析案情,等韩大夫把故事讲完。”

韩大夫笑,故事继续。王欣怡被救出后,每日浑浑噩噩。永安侯无法接受这样的儿媳妇,不提结婚,也不提退亲一事,只等着永定侯主动上门退了王欣怡的婚事,并把她送入家庙清修,后因两家的关系不错,又有家族利益牵扯其中,结亲人选换成了王三小姐王欣情,并婚事提前说是给老太太冲喜。王欣怡得知消息后当天夜里就从家庙跑了,被找回来后跟永定侯大吵了一架,后来跟永定侯三掌为盟,断绝父女关系,永不往来。后来在京城开了这么一家春风阁,气的永定侯闭门不出,一时间成为京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故事讲完林云曦不禁对那个坚强的女子倾佩不已,不说这个女子名节大于天的古代,换成是前世的女子也不一定能接受这种打击,就那些异样的眼光,戳心的流言蜚语也能要人命,更不用说还开了个风月场所。

林云曦下定决心撂下一句:“我觉得可以一试!”照春风阁的经营模式,她过往的经历,以及王欣怡的传闻来看不是个逼良为娼的人。但这件事有损声誉,众人都不敢轻易开口。林云晨也没吭声,如今的他不能为妹妹分担一分半点,为了声誉不让她去春风阁的话,只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站着说话不腰疼罢了。林云晨捏着筷子的手指关节隐隐发白,突然重重一拳砸在受伤的腿上,若不是不听妹妹的劝告腿怎会摔断,家里重担又怎会压在她一女孩身上,她又怎会为了母亲跟他的拖累去春风阁当厨师。他当初亲口答应过父亲要照顾好母亲和妹妹,发誓不让妹妹受到一点伤害,结果自己却成了累赘。

林云晨的一拳把一桌上吃饭的人都吓了一跳,林云曦瞪着眼睛看着他:“你发什么疯,不想我去就赶紧好起来!”林云晨不说话,神色恢复如初,话说再多也没用,就听妹妹的,赶紧好起来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难得医馆没有留诊患者,半夏本来想留下来照顾林云晨的,被林云晨费了些口舌劝了回去。

林云曦收拾完厨房出来,见半夏房间灯亮着就想去跟林云晨说说话,走近了才听到韩大夫也在屋内,正在谈论麻沸散那个方子。林云曦暗笑,韩大夫看来是个医痴啊。回到房间看到孟氏正凑在昏暗的灯光下做针线,不由有些头疼,嘴上却说:“哟,娘!今儿精神不错,给谁做衣裳?”

孟氏心结打开后,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抑郁,看到女儿回来把针线放到笸萝里笑道:“曦儿回来了?快坐下,累了吧?”

林云曦凑到孟氏身边拉着她的手道:“娘,您要做针线女儿不拦着,但不要太累了,现在咱衣服都够穿,不急。”

孟氏抚着女儿的鬓发道:“曦儿放心,娘省得的,娘还要替你爹多看看这个世界呢。”

林云曦在床上躺下,头枕着孟氏的腿上,抱着孟氏的腰道:“娘,今天有个大酒楼的管事看中女儿做的饺子了,以后女儿可能会在大酒楼上工哦!”林云曦不敢跟母亲说春风阁是风月场所,怕她又胡思乱想。

孟氏爱怜的理着女儿的长发:“是,我家曦儿是最厉害的。曦儿,娘感觉已经好多了,能不能跟韩大夫说说,就不吃那苦药了?”

“娘,您感觉好了,说明韩大夫开的药起效果了,现在药停了以前的不是白吃了吗?咱再吃一段时间,银钱不够,我会跟你拿的。”

“好,那你有事一定要跟娘说。”

“嗯,知道了。”声音嘟囔几不可闻,竟是已经睡着了。孟氏叹息一声,为女儿脱去鞋袜,盖好被子。

第二天林云曦天还未亮就起了,今天要准备蘸料的事,又有的跑了。林云曦用头一天的骨头汤做了一锅青菜面疙瘩,还煎了几个荷包蛋,胡乱扒了几口早饭就准备出门,在门口碰到了韩大夫。

“韩大夫,今儿这么早,天还没亮呢。”林云曦心下奇怪,又转回厨房给韩大夫装了早饭。

韩大夫坐下边吃边说:“昨儿林姑娘说要去找制作蘸料的材料,不知姑娘都要哪些材料,韩某在京都十数年也许能帮姑娘省些时间。”

林云曦大喜忙把自己所需跟韩大夫说了一遍,韩大夫一愣:“辣椒是何物?”

林云曦挠头,这世界还没有辣椒吗?连说带比划:“就是果实是红红的,有细细长长的。”但说的太笼统韩大夫也无法想象那东西是什么,林云曦想着前世辣椒在传入中国之时是被当成观赏植物的,到明末才被当成调料,决定去卖番货的铺子碰碰运气跟韩大夫问清地址就走了。

林云曦想要留在春风阁还想拿到满意的工钱就必须在饺子这吃食上比春风阁的大厨们更胜一筹。下午去春风阁的时候,医馆的韩大夫,老掌柜,林云晨,甚至孟氏都出来给林云曦加油打气。林云曦一直晃悠悠有些不着地的心忽然就踏实起来,她背着一个背篓向春风阁方向走去,里面装的是她跑了很多地方,弄了一个早上的成果,此去颇有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

林云曦还真是一去不复返了!她提心吊胆了一个晚上,又忙碌了一个早上,在紧张与期待中等待田伯说的对比。对比也就只是对比,每位师傅对着比照林云曦做的饺子做了一次,然后……没有然后了。林云曦有些懵,特别有一种倾尽全力打出一拳,结果打在绵絮上的感觉,郁闷的只想吐血。术业有专攻。这是田伯吃完林云曦特别精心准备的饺子后告诉她的话,跟她说比试只是想让她端正态度,也告诉她通过考核,每月的工钱是二十五两,业绩好还可以提高。

林云曦欣喜若狂,差不多是每天有一两,可比她在街上摆摊生意最好的时候还要多,虽然母亲的汤药费还是入不敷出,总好过没有希望啊。自己再努力一下,吃的人多了,工钱也还能提高。

林云曦急切的想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结果被通知晚上就开始上班了。林云曦欲哭无泪,这里是晚上上班,她要是回去晚了还不得把医馆里的人都担心死啊!她开了一长串的材料单子,好说歹说以材料不够充分为理由,才同意她第二天开始上工。

回到医馆大家知道她成功成为了春风阁后厨的师傅后,即是欣喜又是叹气,以后又要回到吃田七烧的吃食了。林云曦看着大家的反应,两只眼睛笑得眯成了月牙道:“别担心,我只是晚上上工,白天还是可以回来烧饭食给大家吃的,其实田七很有天赋的,他只是上手少罢了,大家不要这么打击他嘛。”林云曦的话像是导火线,田七受到了各方暴击,蹲墙角画圈圈了。

安排好了医馆事宜,林云曦考虑到在春风阁吃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在第二天就做了白菜肉饺子,韭菜鸡蛋饺子,水晶虾饺,三鲜饺,配以精心调制的蘸料以及浓汤。顿时引起了云都上层社会的轰动,就像是一块石子扔在了湖里,涟漪蔓延波及了整个饮食界。引得无数饭店酒楼跟风效仿,味道却无一比得上春风阁的,这使得饺子最后成了春风阁的招牌,宜菜宜主食,这是后话。

下工后王欣怡特意把林云曦叫到了她住的院子,对她夸了又夸,怕伤着小姑娘的自尊心,询问林云曦家里的情况时候问的小心翼翼。林云曦虽然宅,但也不是傻子,对别人的好意自然能感受得到。她在上工第一天就已经知道,后厨事宜都是田伯一手管理,王欣怡一般不插手。在任何地方都会有矛盾,林云曦一个小丫头在一众大师傅中出尽风头,怕以后有人会故意找她麻烦。在男尊女卑的世界,女人太优秀就是触了他们的逆鳞,可以说王欣怡对林云曦的抬举,虽然会让人有所顾忌,但也更加恶化了林云曦与后厨的关系。

林云曦笑道:“谢谢欣姐的关心,家里一切都好。”

王欣怡对林云曦小小年纪就能在取得成绩时稳得住心神很满意。她是喜欢宽容对待别人,也愿礼遇有能力的人,只是恃才傲物,乖张跋扈的也得有这资格才行啊。

王欣怡拉着她的手给了五六两的碎银子道:“这是今天吃饺子的客人赏的,尽管放心收下。在春风阁只要你做的吃食能合客人的胃口,赏银就少不了。不管是姑娘们的表演,还是后厨的师傅,只要是赏你们的都是你们应得的,这些自会有账房先生替你算清,没人敢私吞。今天我把你特意叫来,既是帮你也是害你。一个女孩在一堆男人中混饭吃并不容易,你要自己注意。田伯对于师傅们之间的恩怨,只要不利用客人陷害他人,他就不会管。你刚来估计在后厨也找不到什么像样的帮手,这事我会帮你留意。在任何地方都会有竞争,都会有矛盾,所以曦儿,你要自己谨慎小心些。你年纪还小,总会遇到这样那样的事情你要学会自己面对,真有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来找姐姐。”

这一番话让林云曦感动不已,后退一步,很郑重的行了一个大礼:“谢欣姐的教诲,曦儿铭记在心。”

王欣怡见她知礼数听教诲对她的喜爱深了几分,“往后下工就来姐姐院里歇息吧,田伯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估计没给你安排,后厨一大帮男人你也不方便。”

林云曦对着王欣怡又要行礼,王欣怡无奈拉住她道:“你这礼数也太周到了吧,我看着眼疼。”林云曦笑道:“礼多人不怪!”

在饺子风靡京城的同时传遍京城的还有一件大事。今日早朝,边关捷报:宁远将军楚怀瑾趁敌袭扰边关之际,率三千精锐骑兵绕道,突袭敌军后方大帐活捉乌达国二皇子呼延博铭,乌达国已休战,退回国界外,同时书信要求以钱财换回呼延博铭。皇帝下旨令宁远将军楚怀瑾押解呼延博铭回京,等待乌达国的使团谈判。

“不愧是武将世家出身,真是大长我上林国之威啊!”

“楚世子参军到如今也有十年了吧?”有人问道。

“可不是,长春侯家的嫡长女等了这么多年,都成老姑娘了。”有人低声答道。

“听说今日早朝边关捷报后,长春侯直接哭倒在大殿上,求皇上恩准楚世子回京完婚。”

“我听说定国公曾几次写信要楚世子回京完婚都被他拒绝了,定国公怕耽误谢姑娘两次去求谢侯爷退婚,是谢姑娘不肯退。这次边关立功,楚国公求皇上赐婚楚谢两家,楚世子怕是再难逃避了。”

“你们说楚世子不肯回京完婚莫不是在外面已有心仪之人?”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楚世子十年前被女人害的差点小命不保,哪还会对女子假以辞色?我看他不肯回京完婚就是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我跟你们说十年前啊……”

一时间京城所有茶楼酒肆的话题都是楚怀瑾的神勇表现,以及十年前的陈年旧事也被再一次翻出来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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