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巧巧眉一挑,怪了,陆青湖怎么不说是她?江巧巧狐疑着,但无论如何,他不说就是好事。
他还要在床上熬三个月,三个月,她少了一大阻碍了。
可在想想又多了陆清河这么一大阻碍,心里又烦起来。
下沙村的这个地方,有三害:内涝、风沙、盐碱。一年两季饥荒,这儿有传的一句俗语“一年辛苦半年糠,扶老携幼去逃荒。卖了儿和女,饿死爹和娘。”所以,这个时节秋收不久,但交了粮,再还上去年的欠款,村民们已经没余多少粮食过冬了。别的地方至少还能熬过过冬、或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去乞讨,但下沙村已经现在外出乞讨了。
千里黄沙滩上,有一群人正深一脚的浅一脚的往下沙村这个地方赶。
他们一个个都穿得破破烂烂,头发乱蓬蓬的,手里提着根棍子。
虽然看起来不像样,但这群人倒是颇有纪律。
为首的,那步伐跟平常人不太一样,凑近了才瞧出他有点瘸腿的。
只见他拄着根拐,披着乱糟糟的头发,也看那不太清脸。但那声音倒是极为幽远。
只听到是他带领着唱:
“我这瘸腿没有用。
地里农活我也干不动。
我不要饭我咋弄。
我家要有一碗面。
我也不会出来要饭。
穷人知道穷人难。
老爷就给俩铜板。
唱了一家又一家,
一家更比一家发,
恁发财我沾点光,
恁吃稠嘞我喝汤……”
他一唱,后面乌泱泱的一群那就跟着他唱,唱的是自然而然,没一个觉得不好意思。
虽然这歌听起来有点好笑,但被黄沙和风吹着,竟搅和出来了悲凉感。
他们唱着歌,深一脚浅一脚靠近了下沙村,下沙村被几个丘陵般不大的山围着,山上树木林立,只是这个时节树木都渐黄了,也有些树叶子则是成片的血红。靠近村落,一座座土坯房,还有那茅草盖的房子,砖瓦房是极少的。一家一户,房子前的篱笆墙上长着藤蔓瓜果。鸟啁啾叫着。蜂声嗡嗡。
当这一群人都出现在下沙村,下沙村顿时热闹起来。热切的盯着他们手中拎着的蛇皮袋子。大家伙都知道,那里边是吃的。
男女老少都迎了上去。
江巧巧在厨房,边做饭边想着自己的悲惨。心情阴暗的,如同把整颗心放在黑乎乎的水沟里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外面的喧嚷声。
继而是说话声,她听到了一个男低音。普通的声音,没有什么好听也不难听。
江巧巧想了想,放了手中的东西,决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