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淋淋的下起来,湖水落雨泛起涟漪,茶香萦绕。墨言想下船,却又绕不过他。刚刚提气,便听到他冷冷的说,“船已离岸,你若是用轻功离开,虽说本王的人留不住你,但,随行人这么多,若是有一两个看到了,说出去了。那皇上那儿怎么想,可不是本王能控制的了”。“所以,我是一定要留了?”“墨小姐是理性之人,自然会做明智之举,本王便不打哑谜了,今日明知如此,为什么来?”“一时好奇罢了”。
“是你的好奇,还是,颜乐的好奇?”“都调查这么仔细了,你明明知道”。“是,我知道,若不是她,即便知道是我,你定然也是不会主动前往的。只是”,墨言皱了皱眉头。都告诉自己不要再管他了,偏生这个人不依不饶,心里的一点不舍,又可耻的有些动摇了。“只是什么?”“本王虽与墨小姐交往不多,但多少还是会察言观色的。颜乐心直口快,活泼好动。墨小姐少言寡语,喜静。依你的性子,为何唯独对她百般迁就容忍。甚至,愿意像寻常手帕交一样共享物件”。
薄雾弥漫,茶香萦绕,隐约中竟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他的眼神温柔且有力量。不知为何,那些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像冬天地下沉睡的种子,在他的注视下,竟有破土而出的冲动。墨言抿了抿嘴唇,并未反驳他的话,缓缓的开了口。“因为她呀,便像是我能护的住的,最后的,娇憨的自己。她虽然天真善良,却不偏执顽劣”。“你之前说本王很像一位故人”。“是啊,是很像一位故人。他呀,说好了要护着我的,结果战乱,一声不吭的走了,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可曾怪他?”“不曾,不怪。一点都不怪,真的”。墨言抬手,拦下了他要说的话,也拦下了心里那个曾经哭着满街跑,疯了似的找他的姑娘。“曾经还小,只是年少无知而已。毕竟,只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却说出关乎一辈子的承诺,又怎么能当真呢?”面前女子故作轻松的语调,却将气氛了推向最低点。
“阿言”,叫出口的名字有如千斤重,包含着太多情愫。“你当初,很失望吧?有没有,晚上有没有偷偷躲着哭啊?”顾忱将她眼中慌乱的神色尽收眼底,干涩的嗓音试图用轻快的语调打趣,可握着茶杯的泛白手指却渐渐攥紧。“哭?怎么会。忱王殿下说笑了。这世上每天人来人往的,又不是没事干,哪有工夫想一个不告而别的人”。
没有吗,怎么会没有呢,应该用了很大的时间去消化他的不告而别吧,答应了要陪着她,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却还是没有做到。像她这么重诺,没有安全感的人,恨不得把自己永远的缩在壳子里,好不容易相信一个人,却还是失望。这些年来,他几乎不敢想她。他只要想到她的挣扎,她可能遭受的压抑,就恨不得捶死当初一走了之的自己。顾忱看着她风轻云淡的笑,心中有一丝抽痛。雨越下越大了。滴滴答答的雨声,打破了无言的气氛。
“可是,我当真了”。“你,你说什么?”墨言原本平静的心,像是被倾下的雨滴打中,顿时烦躁起来。“说要一起的承诺,说要护着你的承诺,我通通都当真了。改了名字,换了身份。镇守边关七年,每一次上阵杀敌之前,都要将你写给我的纸条,装进你绣的荷包挂在胸前”。顾忱一把掏出荷包,扔在桌上。青绿色的荷包磨损严重,都是毛边了,却还是温热的。墨言看着桌上的荷包慢慢被雨水打湿,绣着银线的花纹变暗,右下角一团脏污,现出她的名字,言。他是,一直揣在怀里吗?“总想着,待功成名就,一切顺意,好将你从府里接出来。你不喜欢猫狗,便多种些花草树木,你自小便有胃病,想着雇几个好的厨子,将天南海北的菜都做给你吃。可你我才刚刚见面,枉我已将一切都计划好,我却在你心中,却变成无情无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