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樵快步走到神经内科,迎接他的是刘建新副主任,也是副主任医生,“快,遇到一群带刺的家属,赵主任只能应付他们了。”
进到监护室,邹医生已经在做准备。
病人不仅仅是脑溢血,还有严重的头皮挫伤,邹医生在手忙脚乱,他试图把血止住。
头皮上血管分布极为丰富,一个内科医生,除了包扎止血,想用结扎的办法,那确实有些勉为其难。
“我来。”
刘牧樵信心满满,已经做过一次了,第二例就不在话下了。
他用碘伏搽了手,接过邹医生手中的器械,开始清仓。
摔得很重,估计颅骨都应该有裂伤,他还没来得及看片。
更糟糕的是,现在这个受伤部位刚好是将要穿刺的进针部位,这样被污染严重的伤口,肯定是不能进针。
这是普通常识,也是大师级无菌操作者的直觉,绝对不能从这里进针。
伤口里有很多泥沙,并且是一些黑色的臭泥,一旦把里面的有氧菌、厌氧菌带进颅内,感染将是致命性的。
这个不能急,得细致,所有的污泥必须清除,一丁点也不能残留。
不过,时间很紧张,病人脑溢血的病情本身就严重,邹医生已经准备好了除颤器。
今天现在指挥急救的是刘建新,第一次合作。
赵一霖在应付家属。
这群家属态度很不好,也许里面暗藏有医闹,口口声声要医院保障病人的安全,否则就转院。
按理,人家既然提出这样的要求,那赵一霖就应该让他们转院啊。
可是,良心不允许!
赵一霖当了一辈子的医生了,见过的场面无数,他不能见死不救。
转院,病人绝对死,哪怕转到最近的省立医院,也要半个小时,还不算两头两尾的时间,加起来,一个小时以上。
再说,这么危重,哪能折腾?搬运、颠簸都是要命的。
所以,他留下来做病人家属的工作。
不过,病人家属的敌意很浓,大有不救活病人就要砸毁医院的架势。
赵一霖虽然愤怒,但还是努力克制,没办法,自己是医务人员,人家普通老百姓,对医学无知。
监护室内,刚好刘牧樵快速缝合到了最后一分钟,病人呼吸心跳停止了。
邹医生第一个冲上去,重兵器一上,“嘭!”心跳恢复了。
“利多卡因、地塞米松、甘露醇、苏打……”刘建新果断地下达了口述医嘱。
救命时,谁还正规开医嘱?一分一秒都是宝贵的。
护士复述了一遍,手里的药品早已经准备好了,完成整个医嘱执行,仅仅一分多钟。
这就叫训练有素。
不是训练有素的护士也进不了监护室。
当然,进监护室并不是一件很愉快的选择,虽然奖金稍高一些,但牺牲的时间那根本就不对等。
一般说来,能坚持三年以上,那是典型的女汉子,够拼的了。
刘牧樵只能看着,对抢救病人几乎是一片空白,这方面的实际能力几乎还等于零。
所以,他只能旁观看热闹。
“可以开始了。”刘建新对刘牧樵的穿刺技术还有几分疑虑,到底是只听说,没有亲眼见到,他不得不补充问一句,“你真的行吗?”
“难说。”刘牧樵说。
“难说?”刘建新心往下一沉。
“你别信他!”邹医生大声说,“这厮最会装逼了,他什么都会。”
刘建新还是疑惑。一个实习生,什么都会,还实习个毛啊!
他嘴里说了句:“是吗?”
刘牧樵真不是装逼,这个病人,他犯难了,看了好一会片子,进针的部位捏拿不准。
虽然刘牧樵看过片子之后,能够有一幅清晰的三维立体图,但是,除了血肿和主要结构,刘牧樵并不能辨别各组织与结构。
就譬如走路,认得路,但你不一定认识路边的花草。
传统的进针部位是最安全的,对基底节、丘脑、脑室穿刺,是一条安全的大路,现在不能走这条路了,其他不被临床选择的路,之所以不经常选择,就因为有风险。
风险在可能遇到动静脉血管,还有神经核,重要的神经纤维路过,或者本身就是什么中枢。
也就是说,刘牧樵除了是一个穿刺高手,但绝对不是神经内科的合格的医生。
“你来帮我看看,我从这个地方进针行不行?”刘牧樵问。
他选择的部位是颞叶。
刘建新靠近过来,又一边对照片,他也拿不出把握。从这里进针,过去没有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