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奇虽然年岁不大,但因为特殊原因,在皇宫中出生,四五岁就开始伴驾了,那沉寂下去的威仪并不是特意做出来的样子而已。
待众人在老太太的带领之下,全部跪下之后,甘公公才徐徐展开那道明黄,“赐上官瀛八品官衔,许每日早朝,钦此!”
无头无尾,寥寥数语,让上官白莲最后的侥幸碎了一地。
啧!上官瀛心里头愈发觉得当今圣上是个二货,这是道什么圣旨,无论如何,你前后的倒是加几句场面话,要是实在不想在自己身上浪费精力,你就传个口谕。
整那么大一卷子名贵的明黄丝绢,写这么几个字儿。
不过,这性子……还真是招人稀罕。
阴阳人特有的尖细悠扬的声音,回荡在上官府的上空,尾音儿都散了,也无人应答。
甘奇黝黑的眼珠子,梭巡了一周,最后定在上官瀛的脸上,“瀛小姐,不接旨吗?”
那态度可与刚才见了众人的时候大相径庭,如女人一般姣好的脸上,甚至笑出了两道纹路。
“甘公公,我要是接了这道圣旨的话,我就是朝廷命官,那如果有人强行霸占我的财产,这罪名是不是就大了去了。”上官瀛向前跪爬了两步,抬起水雾雾的大眼睛,十分好学地看着甘奇。
刚刚还觉得这道圣旨救了自己的李翠萍,只感觉背后“呼”地就刮过来一阵子阴风。
“瀛小姐所言非虚,而且您还是圣上的儿媳妇呢,谁敢霸占您的财产啊,那不是不要脑袋了吗?”甘公公配合地弯了弯腰,脸上笑容更甚。
“噢,”上官瀛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娇嫩光滑的下巴,如小狐狸般挑了挑精致的眼尾,“甘公公,得等我处理一下家事才能接旨。”
“杂家等您,不过……圣上可是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甘公公态度十分的好,可听在李翠萍的耳朵里,就如同一道催命符。
“大伯母,甘公公等着地契这事儿定性呢,您怎么着?”上官瀛扭着身子,微微压低了声音,那笑意里却掺杂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和促狭的恶意。
强占当朝命官加圣上儿媳的财产,这是多大的罪名?!
她现在只有选择谈交易,然后自己单方面毁约这一条路可走了。
不用抬头,也感觉到头顶上两道灼热的眸光正盯着自己,李翠萍心里暗急,甘公公如何会如此袒护上官瀛呢,但是圣旨就悬在头顶,一切的压力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甚至连老太太都微拧着身子在看她。
即便一百个不愿意,李翠萍仍然只能咬着后槽牙,几不可闻地在上官瀛的耳边回道,“我认赔十万两。”
“好嘞。”上官瀛好似做成了一桩买卖般,声音里几分娇憨,然后十分通情达理地说道,“让您回去取,就耽误了公公回宫复命,您先给我打个欠条吧。”
说完,变戏法般地从袖子里掏出了纸笔。
“……”李翠萍只能在短暂地气到晕厥的闭气过后,紧咬牙关,写下了欠条。
“谢主隆恩!”接过李翠萍的欠条,上官瀛一个头磕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将圣旨接下。
甘奇又叫后面的人,将皇上赏赐的官帽和官印吩咐下来,佛尘放在臂弯,恭敬地一躬身子,“官服没有您合适的尺寸,已经吩咐下去赶制了。”
那甘奇是二十年贴身侍候皇上的人,虽然无品无阶,却是在一品大员面前也昂首挺胸的主,上官瀛一个区区八品,如何能受得起这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