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茶碗,上官瀛和上官白莲入了内寝。
掀开帘子的时候,老太太正单手捂着胸口,歪在软塌上,看见上官瀛进来,不自觉地就坐直了身子,面皮僵直,然而,几声剧烈的咳嗽将她原本要说的话,截在了半途。
“祖母,可好些了?”上官白莲此时的心绪十分轻快,乖巧地走到老太太身边,将老太太的腿放在自己身上,开始轻轻捶起来。
说话间,她的眸光投向上官瀛的脸上,眼底有隐隐的焦急和饶有兴味的期盼。
“瀛儿,要三房来芙蓉院侍疾,只你自己来了也没什么,只是再站的那样远,好似怕祖母的病气过给你了一样,就说不过去了,快过来。”一直站在老太太软榻边上的李翠萍,一双眸子也紧紧盯着上官瀛,面上却不显情绪,好似她说的不是极尽刻薄挑唆的话一样。
“母亲因由替大伯母担心,不知道十万两银子得去哪儿凑,所以急火攻心,竟然也病倒了,这才派我自己过来。”上官瀛晒笑一声,也走到老太太的榻边上。
只这一句话,把李翠萍噎的面色铁青,连她平日里最擅长的面子活也是做不下来的,当即冷了脸,紧抿着下巴,死死盯着上官瀛的脸。
那眸光里是不再掩饰的怨怼恶毒和即将大仇得报般的恣意畅快,又因为日积月累的自视甚高,还带了点点的轻蔑悲悯。
上官白莲刚要说话,就听到了老太太的一声惊呼,“白莲,你的脸怎么了。”
“没怎么啊。”上官白莲疑惑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同时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上官瀛一眼。
待见到在轻微烛火的昏黄下,愈发的光洁莹润的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上官瀛的脸之后,上官白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般,直接跳了起来。
上官府老太太年轻时候,也是颇用了些手段,才坐稳了当家主母的位置,但是她的容貌却是她一生中最大的痛脚,近身侍候的嬷嬷是最会揣度人心的,所以芙蓉院里镜子少。
上官白莲在众人惊诧的眸光中,疯了般的梭巡了一周之后,猛地抓住李翠萍的肩膀,“母亲,莲儿的脸怎么了?!”
“花儿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脸上!”李翠萍的眼睛梭然睁大,如遭暴击。
“啊!”的一声惨叫,上官白莲已经感觉到脸上的刺痛,“镜子,镜子!”她大喊了两声,原本是打算冲出去照镜子,可一转身便看见了此刻如一个看客般的上官瀛。
“一定是你这个贱人!”上官白莲脸上传来的痛感,以及中了“花毒”的恶果在她脑中骤然的几个闪回,让她对上官瀛的恼恨达到了,她一巴掌狠狠地扇了下去。
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上官白莲太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在上官瀛侧身避过这一巴掌的同时,上官白莲“嘭”的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叫府医!”李翠萍低吼了一声,如意瑟缩地跑了出去,芙蓉院的两个嬷嬷慌忙将人抬到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眼看着上官白莲的凝脂肌肤上,如久旱的地面皴裂般生出来朵朵青花,老太太好似忘了自己正病着,只瞪着眼睛看着上官白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上官瀛,你把白莲怎么了?”李翠萍眼角猩红,后宅贵妇的眸底,忽然生出来渗人的凌厉,转向上官瀛。
上官瀛的眸光,从上官白莲的脸上移开,再转过来与李翠萍对视的时候,那眼神中已经没了丝毫昔日嬉笑怒骂混不在意的模样。
后院妇人逐势争利,深闺之中艳慕嫉妒、争风吃醋,是女人家的你来我往,是捧高踩低的势利眼,不屑便可视而不见。
但是大房的人,居然会下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