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汣,唐汣......
一盏茶后,唐汣停下来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休息,手指有意无意的捻着手中的柳条,不知师父现在云游到了何处?分别时他曾答应,待她能在凌安城安定下来的时候,便回来看她,已经两月有余,一点消息也没有。
练武之人耳朵素来敏感,身后有脚步声,唐汣迅速起身,转过身,警惕的看向来人。
韩祈看她一眼,声音也分外柔和的说,“今日在下身体不适,还望唐大人包涵。”
这会儿,他似乎已经痊愈了,清俊的脸上染上一抹坚毅,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好似刚才虚弱的人不是他,唐汣微微皱眉,眼前的人浅浅的笑着,仿佛一幅泼墨的山水画一般,让人猜不透。
唐汣哼了一声没说话。
韩祈依旧浅浅勾着嘴唇,别有深意的道,“已到午时,大人今日便在留在我这里用膳吧。”
闻言,她想也没想便拒绝,“不必了。”
唐汣的反应在韩祈意料之中,早知她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抬眼看着唐汣,他又道,“不知道大人府邸在何处,离韩府可远?不便让殿下久等。”
她的府邸离这韩府有段距离。
唐汣的脸瞬间一黑,没有说话,微风撩起她清薄的衣袂。
韩祈轻咳两声。
唐汣心里一阵烦躁,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偏殿走。
韩祈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瞧了瞧被她仍在石桌上的柳枝,心念微动,墨瞳半阖。
轻笑一声,跟着她去了偏殿。
偏殿里,秦晔还在写字,唐汣靠在书案一侧,低敛着眉听两人讲话。
看上去秦晔很敬慕韩祈这个学士,有问题也是虚心求教,唐汣一声不吭,勾着脑袋,没一会就打起了瞌睡。
“唐大人?”
听到有人唤她,唐汣猛地抬起头,薄光中的素白小脸如同璞玉般剔透,身子无端打了个寒噤。
“殿下。”
“大人是睡着了吗?”秦晔笑声一收,稚嫩的脸庞充满了孩子气,虽这样问显然也没有要听她的回答,兀自将写好的字收起来,“已到午膳时间,午后学习箭术吧。”
唐汣一愣,立马站直身体道,“是。”
除了他,她方能跟任何人好生说话,没有敌意。
韩祈自嘲似的轻笑一下,被唐汣瞥见,对他翻了个白眼。
刚过午时,一名男子走进来,“主子,可要传午膳了?”
正在一旁挑选弓箭的唐汣不经意扫了来人一眼,觉得那人眼熟,想了想才记起,正是她参加内场那日陪在韩祈身边的那男子。
韩祈头也没抬,“去吧。”
午膳过后,唐汣在后庭叫三皇子箭术,从小自由惯了,又在南夷草原习武多年,宫中那些繁文缛节时不时就被她忽略了,此时只把三皇子当作徒儿来教了。
秦晔聪慧,一点即通,唐汣得意,抿着唇,嘴角微微上扬。
韩祈走过去的时候,唐汣正在向秦晔讲解一些射箭的技巧,一层暖光透过窗纱照进来落在她的侧脸,使她原本就英气的眉眼看起来多了几分柔意。
韩祈定了定神,微微敛眉,低声问,“唐大人精通骑术箭术,刀剑亦是娴熟,可是自幼习武?”
唐汣对韩祈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即使她知道韩祈并没有认出她,但是跟他在一起时总是不自觉的想要跟他保持距离,大抵是因为心虚。
唐汣拿着弓箭的手一抖,含糊其辞,“.......是.”
韩祈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秦晔悟性很高,年仅十岁,只听她几句小技巧便能在这短短的几刻钟内为己所用,怪不得韩祈夸他聪慧机敏,先帝也最宠他。
只一个时辰,秦晔便掌握了一些箭术关要,唐汣欣慰,笑眯眯的夸赞他。
韩祈则是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书,时不时抿一口茶,唐汣偶尔瞥见他,几个时辰动都没动一下,极其认真。
秦晔说想看她的箭法,唐汣接过他手中的弓箭,一双纤纤素手紧握住弓臂,取一支箭羽,上弓,微微曲起右腿,箭羽飞出势如破竹,正中靶心。
秦晔一惊。
起初裴庆云让他跟着唐汣学习箭术之时,他还在心里鄙夷,想着一个女子便是再英勇又岂能与铮铮男儿相提并论,即便她是武试的女状元,那也不过是她侥幸罢了。
唐汣意犹未尽,又抽出两支箭羽,上弓,两支箭羽一同飞出,击中靶心。
心服口服,果然这女状元不是谁都能当得上的。
秦晔练习的也很认真,没人注意一旁石凳上的人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唐汣眼神不经意再次扫过凉亭时,石凳上已经没了韩祈的身影,只有石桌上还放着他当才读得那本文书。
想来是体力不支,回屋休息去了。
秦晔练了三个时辰,到了回宫的时间,唐汣也跟着一同出了韩府。
凌云送两人出府,秦晔似乎早已习惯了,他没有去跟韩祈当面告辞,唐汣纳闷,来这韩府大半日,怎得也不见韩炳的影子,也不怕怠慢了三皇子?
反观三皇子更是对这韩府十分熟念,很像这里的常客。
想不明白便不想了,怎么样都跟她没关系,唐汣随着秦晔一同出了韩府,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