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唐汣去雪山引那溱柏川,他们就在夜间遭到了敌军偷袭,粮草被烧毁损失严重。
粮草短缺不得不将计划提前执行,程云向裴庆云请缨前去雪山。
裴庆云没应,“你背上的伤还没痊愈。”
一旁的唐汣拍了拍程云肩膀,“你养伤,我去。”
程云摇头,“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说那溱柏川,诡计多端,出手狠戾......”
两个人争来争去,什么心怀家国,为了大获全胜着想,可这在韩祈眼里看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韩祈指节轻敲桌面,静默不语,两人争来抢去,都是为了对方着想,仿若这营帐里只有他们二人,旁人都不存在似的。
最后,裴庆云下了命令,唐汣作为先锋带领八千精兵即刻前往雪山。
临出发的时候,韩祈走了过来,唐汣看清他手里拿着的那根鞭子,正是在韩府时的那根。
他竟随身带了来。
韩祈递给她,轻声说,“小心。”
唐汣回神,平静地将那鞭子放进腰间,抬眼看了看他,终究没有开口。
大军整顿完毕,随后便也向雪山出发。
“学士。”裴庆云见韩祈换上了盔甲,便走上前道,“学士还是留在营帐中吧。”
韩祈看了看旁边的程云,只道,“为确保雪山之计万无一失,我必须和程云同去。”
裴庆云上下打量他一番,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口,颇有些无奈地道,“这里没有马车。”
微微一哽,韩祈有些无奈。
他道,“我会骑马。”
凌安城人人都知他身体孱弱,静养府中,怕是早就认定他是个无用之人了吧。
韩祈苦笑。
唐汣率兵到达雀岭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韩祈说若是能在天黑之时将他们引到雪山,胜算便又多几分。
唐汣左手缠着金鞭,右手紧握尖锐的倭刀。
溱柏川越过前方的士兵冲过来,口出狂言,“活捉副尉唐汣。”
哼笑一声,唐汣决厉地挥出金鞭,每次扬手便卷去一条性命,战场杀戮,刀剑无眼,仿佛此刻这广阔天地是属于她的,任谁也不能折了她的羽翼。
北雍铁骑呼啸着如潮水般涌上来,唐汣勒紧缰绳,往雪山方向跑。
那些铁骑很快追上来,眼看到了雪山脚下,突然听见身后的叛军大喊一声,“撤,撤。”
眼看着计划落空,唐汣心里涌起不甘,调转方向,与溱柏川缠斗。
溱柏川虽然善战,唯一的弱点就是恋战。
唐汣身子向后滑出半步,随即便是扬刀一记上挑,溱柏川被砍了个正着,随后一个侧滚,避掉了她这一刀,动作迅速反击给唐汣一个反击上挑,丝毫不见拖泥带水。
唐汣忍不住唏嘘,本以为上次将他刺伤了,这次交战时胜算便会多些,现在看来溱柏川的水平仍然在自己判断之上。
溱柏川戏谑道,“唐将军的性子本王喜欢.....”
他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说的兴奋,坐在站马上如如山峦般同四周的群山融为一体,大吼一声长剑昂扬而出,“今日便活捉了你到北雍给本王做夫人。”
刀剑碰撞,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唐汣气恼却不敢大意分毫,紧跟着一个连突击,挑起岩壁上的雪花,划出一道紫色的刀光将雪花劈飞出去,溱柏川坐在马背上勒紧缰绳后退几步,唐汣追上去接连又是两鞭,出声大喊,“呸!口出狂言,今日就让你领教本姑娘的厉害。”
一时被唐汣占了上风,将士们也越发斗志昂扬。
溱柏川冷笑一声,深觉受辱,便由一开始的闪避,大吼一声,主动发起进攻。
缠斗中成功将敌军引入雪山。
将士们已经开始往雪山西北方撤退,那里是程云和将士们提前挖好的窄道。
唐汣被溱柏川缠住。
韩祈在雪山上方看的清楚。
程云心急,“韩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韩祈侧头,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半盏茶的时间,不能再等了。”
说完人往下走。
“韩大人。”
韩祈头也不回,他喊了一声,“半盏茶。”
唐汣与溱柏川缠斗,那人出手狠辣,打斗中,唐汣背后中了一箭,鲜血涌动而出。
溱柏川大笑,“女修罗也不过如此.”
唐汣微微蹙眉,扯了鞭子挥出去,溱柏川只觉眼前有光闪过,不及躲闪,便被金鞭卷下战马。
雪山上雪球往下滚落,越来越大,好似雪崩,马儿动弹不得,混乱之中,唐汣拖着中箭的身体往外撤。
有人发现了埋伏,对溱柏川大喊,“有埋伏....”
这才发现中了埋伏,却也早已深处雪山腹地。
溱柏川低吼一声,“快撤。”
唐汣的副将掩着她往西北方退。
叛军不敢贸然再去追,只得在不断滚落的雪球中自保。
唐汣被副将搀扶着退到半山腰,忽然被身后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
秦柏川笑的狠决,手中的长矛用力一挑,唐汣跌落在冰凉的雪地里,副将跌跌撞撞的退出十余步,扶着山壁稳住身形,嘴角不断有鲜血冒出。
唐汣撑着受伤的身子想要爬起来,然而刚转过头一道银光便自上而下劈过来。
眼前一黑,人便没了知觉。
众人退进雪山后,山下的敌军已被雪球埋了大半。
最后成功将敌军困在雪山中,百数铁骑伤亡惨重。
战斗结束,程云在队伍里找了一圈,不见唐汣。
唐汣和韩祈在雪山一战中失了踪迹。
冬景萧条,万里冰封,真能冻死人。
无涧深谷下,唐汣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冻僵了似的,连眉毛都结了霜,找回意识的那一刻,她撑着手肘连忙爬起来,看了看四周,茫茫白雪,哪有人影。
刚刚那场大战中,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看见了韩祈,他骑着马朝她冲了过来。
韩祈?唐汣撑着受伤的身体艰难的走在雪地里,想要开口喊他的名字,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嗓子里一股腥甜味。
唐汣心一揪,加紧了脚步。
等她在一颗干枯的朽木下找到韩祈时,他已经冻僵了。
在凌安时即便已是春日,他也总是狐袍披风不离身,眼下在这风雪天里冻了这么久,可还能保住小命?
想到这,唐汣心底竟生出些恐惧来。
裴庆云焦急的在营帐内乱转,派出去的人,每半个时辰回报一次,却始终没有韩祈和唐汣的下落。
第二日清晨,有将士在雪山脚下发现了唐汣的金鞭,还有韩祈的披风,已经被马蹄踩踏的破烂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