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汣策马赶到廷尉衙门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下来。
“我找裴大将军。”
“大将军已经离开了。”侍卫道。
这么快!唐汣错愕,她一路从北郊疾驰而来,没敢耽误太久时间,却还是晚了。
廷尉府是进不去了,本来想借着又要事与裴庆云商讨来一趟廷尉府,进去看看李传清现在是何状况了,眼下是没机会了。
转身正要走,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路过府门口,脸上满是笑意,“衡王爷当真是风华绝代啊,根本不是传言里所说,患了重疾,出不得房门半步。”
衡王爷,韩祈!
猛地一抬眼,唐汣又折了回来,嘴角勾起,朝看门的两个侍卫笑了笑,走过去。
裴庆云离开后,韩祈和谢翰向司马炎说明了来意,奉的是陛下的圣命亲审李传清。
司马炎有些不悦,因为裴庆云没有着他的道,本也没想这件小事能搬倒他,只是想借赌坊一事,让人告他个以权谋私的罪名,以权谋私可不是什么小罪名,便是陛下不会重罚与他,百姓们终究要对他这个公平正直、铁面无私的护国大将军有所改观。
虽然不悦,圣意不敢违,司马炎还是让人带他们去了地牢的审讯室。
地牢阴暗,李传清被带上了手铐脚镣,满脸的血渍泥污,身上的衣服也被染上了血迹,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不走近细看,很难看得出他的面貌,明明昨日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廷尉衙门的酷刑,早有耳闻,今日得以亲眼所见,谢翰手脚都不利索了。
察觉到他的不适,韩祈道,“云卿,谢大人身子不适,你带他到外室休息。”
谢翰抖着身子,脚下却未动一步,韩祈又道,“谢大人放心,本王定会好好审了李传清。”
拱手行了一礼,谢翰白着一张脸,“多谢王爷。”
四下只剩凌云一人,韩祈拿出手帕捂了口鼻。
凌云会意,叫了狱卒打开牢门,牢门打开,又塞了银子给狱卒,狱卒识趣的退了出去。
锁链声惊醒了牢里昏睡的人,李传清皱着眉,费力的撑着身子动了动。
韩祈总算是明白了,不过才两天不到,李传清竟然全部都招了,眼下再看他这一身的伤,便知用了多少酷刑,有多少人能扛得过去。所幸那日审问他的不是司马炎,若是他的话,就不好办了。
廷尉衙门在外人眼里办案查案从不拖泥带水,但凡掌握一点证据,犯人不出三日便会全部招供,画押、定罪,一系列流程,行云流水般的快。
韩祈抬步走过去,在他面前版蹲下去,缓缓开口,“李大人。”
一双红肿沾满血渍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开,待看清面前的人时,突然亮了亮,“衡王。”
凌云不时朝走廊上望着,心里亦是忐忑不安,来廷尉府的路上斗着胆子问自家主子,为何这般着急,眼下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这般直接要去廷尉府的地牢,可好?陛下并未言明要他插手此案啊,交代配合廷尉府查案的也只是谢翰。
今日在廷尉府大堂里他家主子擅用陛下口谕来了这地牢,谢翰是吓怕了,怕被陛下迁怒,没有察觉到主子的急切,而司马炎呢,先是主子接了他的寿宴请帖,今日在大堂见到主子也是甚是恭敬,
可是万一事后他们冷静下来了,察觉到事情的不妥,主子又要如何解释呢。
一向冷静自持的主子,只要遇见夫人的事情,什么原则都会被打破。凌云心里想着,狱卒突然进来禀报,“司马大人来了。”
谢翰也听见了,随着云卿一同走了过来,凌云几个箭步跨进牢房,附在韩祈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韩祈缓缓起身,看着半跪在地上的李传清,低低道,“李大人好自为之。”
方才那抹亮光已然不在,李传清垂了眼睫,没再说话。
牢房的门重新锁上,韩祈走回外面的审讯室里,拿起一张宣纸递给谢翰,道“李大人对口供上的事实供认不讳,再无其它罪责,并没有牵连谢大人。”
谢翰松了一口气。
司马炎带着唐汣进来。
刚要提笔的谢翰听见脚步声往审讯室门口张望,韩祈却是垂着眸子完全不感兴趣。地牢里霉腥味太重,呼吸有些不顺畅,他捏拳抵着唇,调整呼吸。
然而,刚轻轻舒了两口气,周围就响起云卿和凌云的惊呼声。
微微皱了眉,韩祈不解他们为何这般反应,抬眼往门口一看。
有人随着司马炎的脚步跨进来,一身紧腰胡服,身段萧然,绰约多姿,眼眸往上一抬,亮晶晶的眼眸往他那里一扫,随即弯了眉眼。
“王爷。”司马炎上前朝韩祈拱手,“夫人说王爷已经两日没有归府很是挂心,听闻您来了府上,特地来找您的。”
拿着毛笔的谢翰傻眼了,云卿和凌云也都愣住了。
这二位的感情还真是如胶似漆啊,两日没有归府,就找到这里来了。
恍若未闻司马炎的话,回过神的韩祈走到唐汣面前,抓起她的手就往外走,“这里腥气重,出去说。”
一句话没说的唐汣就这么被他连拖带拽的往外拉。她挣扎了两下,动作不敢太大,怕身后的那些人起疑,没挣开。
审讯室的众人错愕,这一向对什么事都冷漠淡然的衡王,对待自己的夫人竟然这么体贴入微,地牢里腥气重,夫人待不得。
出了地牢,唐汣挣开他的手,忍不住瞪他,“你这是做什么?”
“你呢?”他不答反问。
被问得有些心虚了,唐汣别开脸,眼神飘忽不定,“我是来找裴将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