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唐汣刚离开,芷玥就拿了一封书信给他,信中花千离说他这几日便会回到凌安城。
在南夷的时候最怕花千离逼迫他练剑习武,只盼他多游历些时日,怎料这就回了。
芷玥抬眼看着他,秀眉微拧,“公子这是怎么了,您不是一直盼着师父吗?”
他什么时候盼着他了,庄清词懒得跟她解释,只懊恼那时给老头的银两少了,此次回来凌安城定是取银两来了。
叹了口气,庄清词问她,“上回我让人从甘州带回的瓷器呢。”
“回公子,奴婢已经收好了,放在主屋。”
庄清词淡淡嗯一声,揉了揉眉心,“那些可都是爷的宝贝,碰坏了可是要挨爷的板子的。”
此话一出,芷玥眸光霎时一亮,浑然想起那日搬卸时差点被打碎的素瓷,要是被眼前这位爷瞧着了,定会勃然大怒,要了她这条小命。然而,下一瞬,她便冷静了下来,镇定自若道,“公子放心,奴婢清楚。”
“你下去吧。”他看也不看他一眼,便走向床榻,“看了几天的帐册,本公子的眼都快瞎了。”
他嘟囔的声音不大,还是被只有听到了,“公子身子不适?”
庄清词回眸看她,这几日他看熬夜看账册,她亦是陪他熬着,怎得她还能这般神采奕奕,不知疲倦,倒显得他娇弱了。
庄清词俯身脱下靴子,疲惫挂在脸上,声线里却依旧带着傲娇,“本公子娇贵之躯,怎得能与你们这些奴婢相较,已经数日没有睡个好觉了身子自然吃不消。”
原本站的笔直的人,突然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靴子放到一旁,接着一双纤细的小手缓缓抬起了他的脚。
庄清词一怔,正想问她一声不吭便跑过来抱着他的脚是要做什么,紧接着便是一声凄惨的哀嚎。
下意识想要踹人,却发现小腿酸的使不上力气。
“你竟敢.......谋害主子。”
芷玥一怔,接着就笑了,却没停止手上的力道,左手固定在脚踝,右手的食指微微弓起,使了力暗向脚底。
“啊......”庄清词哀嚎不止,“疼死了.....”
双腿使不上力气,庄清词两只手按住芷玥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量,一把将人退倒在地,这才两只脚放在一起搓了搓。
“痛死爷了.....”
“公子。”
抬眼看见地上的人已然爬了起来,庄清词后怕的将两只脚塞进被褥里。
平日里看着弱不经风的的人儿,力气竟然这般大。
“姜芷玥!”庄清词抬手指着她,声音也提高了几分,“爷是不是平日里待你太好了,你竟敢.....”说着垂眼看了看藏在被褥里的双脚,“出去,明日找徐婶自领二十大板。”
芷玥正欲张口,听他这么一说,便没在开口了。
“出去,出去,爷要睡了。”庄清词一阵烦躁。
芷玥转身走了。庄清词余怒未消,看着她挺直的脊背,下意识在被褥里蜷起了双腿。
骤雨停歇,唐汣策马回府。
还未踏进东院的大门,就听见里面爽朗的笑声。
东院正庭的凉亭下,花尧坐在韩祈对面,不知道韩祈说了什么,花尧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远远的看见她,立刻朝她招手,“夫人回来了。”
唐汣微微颔首,勾了勾唇角,没想同他说话,打算直接溜回主屋的。
然而,韩祈突然转过头,朝她这边看过来,一脸平静无波,“回来了。”
对视一瞬,又想起早上红帷帐里自己对他做的事,瞬间红了耳根,一句话没说,转身疾步去了主屋。
花尧挠了挠鬓发,“夫人这是怎么了?”
韩祈轻笑,不答反问,“今晚可还要留下来用晚膳?”
花尧摇头,“一会儿还要去趟廷尉府,就不留下了。”
年纪轻轻便升任了廷尉左间的花尧,很是聪慧,虽然上任的时间不久,做事却是缜密细心,帮着廷尉衙门查破不少案情。
晚膳上,唐汣一语不发,埋头扒饭。
韩祈亦是没有开口,除了他的咳嗽声,一顿饭吃的极其安静。
有些心虚的唐汣抱着被子直接去了外室的软榻上,韩祈拉住她,不解的问,“这是为何?”
为何?明知故问,唐汣抬眼瞪着他,没好气的道,“我想去哪睡就去哪睡。”
一副地痞流氓的头头模样,这副架势似是再警告他,敢拦我或者再多问一句,你就死定了。
可偏偏他今日也是底气足的很,“因为早上你轻薄了我?”
抱着被子的手一僵,唐汣咬牙,“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没怪你。”他大义凛然道,“你我本就是夫妻。”
是夫妻不假,可是她与他这夫妻,可不似正常人家的那种。
她也没怪他,她怪的是自己,前几日都好好的,即便是睡在一起也是相安无事的,昨日是怎么了,怎么就对他一个病人下手了。
懊恼不已,想起早上紧紧裹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她抱着被子执意要走,“你身子还未痊愈,我还是去睡软榻比较好。”
“担心我?”他突然放柔了声音。
他这病因她而起,她对他是有愧疚的,所以有些担心也属正常吧,唐汣没有说话。
韩祈悠地笑了,扳过她的身子,低低道,“我没事,身子也没你想的那么差。”
看一眼他微白的脸色,唐汣压根没信他的话,时不时就病了的人还敢说自己的身体好,哪里来的自信。
唐汣依旧不说话,只是抱着被子不撒手。
有关于他身子差不差之类的在凌安城中早已传的沸沸扬扬,同她解释了她也未必能信,不如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
韩祈没有再说话,弯下身子,直接将人扛起来就往内室走。
脚下一空,唐汣被吓到了,又不敢太用力挣扎,被子掉在地上,她微恼,“韩祈,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两三步走到床沿将人放下,他道,“现在可能信我了。”
唐汣一头雾水的看着他。
转身捡起地上的锦被蒙上她的头,接着,伸出修长白皙的食指摁灭了蜡烛。
韩祈声音很是温情的对床上刚扯下锦被的人道,“睡觉。”
胳膊被他轻轻一扯,人就倒在了软枕上,好一会唐汣才回过神,侧头去看已经闭上眼睛的人,这人最近胆子肥了不少,都敢同她正面对着干了,一定是这些日子她对他太温柔,已经许久没有跟他急眼了,看来有必要得重振一下她武状元的威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