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星期后,乔母回了。听说苏幕遮找了份兼职,立刻表示反对。
这时,苏幕遮和乔白还在上学,乔母提着乔父的耳朵,骂他掉钱眼里了,说着说着还用起了方言。
乔父没吭声,等到她气消了,才开口劝到,表明自己的清白。
苏幕遮赚的钱,他作为长辈怎么可能拿,再说,这也是孩子自己的意愿,他们又不能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她身上,她长大了,应该要尊重她的选择。
乔母没做声,等到周五,苏幕遮兼职回来,顺便用赚的钱买了几袋水果,四个人坐在餐桌上,认认真真的听着苏幕遮的想法。
她说的很流畅,理由充分。像是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就是为了此刻。
她面色平静,手指却无意识一直点着大腿,她怕乔母有什么误会,于是斟酌用字,小心翼翼。
两个粗心的男人自然体会不到这点,只当她反应灵敏,暗暗给苏幕遮竖大拇指,表示赞叹。
乔母又好笑又心疼。她的心思她如何体会不到。这时,于情于理,她都反对不了,便提了几句苏母最近有些小感冒,但大都安好的话。
苏幕遮不语,只点头。
乔母的话在嘴边辗转了一会,还是咽下去了。
半夜,苏幕遮起身去客厅倒水,回屋路过乔白夫妇房间时,里面传来刻意压低的交流声。
“我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介意,你想什么去了……我就是心疼,她太懂事了。别的小姑娘这时候都只知道玩,可她却得……”
隔着门外,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苏幕遮抬脚想走。
“也都怪那个人,当年要不是他走了,这好好一个家能成这样吗?”
“……他倒是逍遥了……造孽啊……当时也没觉得他就是这样的人,老天不长眼……”
苏幕遮屏气,夜下温度底,她穿的单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眼底,是无尽寒意。
十二岁那年过后,学校发的家庭信息表中,父亲那一栏,她勾得都是“已亡”。
高一上学期很快度过,期末考成绩出来,她和乔白发挥得都不错。
寒假期间,她回了昌和镇。除了吃饭和偶尔出门散步,她几乎都在自己屋里看书。
苏母在客厅,看着电视。音量很小,像是怕打扰她。
用餐时,两人也沉默着。吃好后,苏幕遮起身收拾碗碟,苏母不想麻烦她,刚想出声时,她对上了苏幕遮的目光,里面流露着悲伤。
是啊,当一对母女连一件小事都开始客气起来,那才真让人绝望。
她的眼睛说:至少,不要到那种程度。
苏母便像个小孩犯错般,低下头,走向沙发。电视机里,女主在雨里大哭大喊,可真正的痛,是悲伤到了骨子里,却还在隐忍着。
厨房传来流水声,苏母终于忍不住,憔悴的脸上,有泪水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