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什么”闹的,要不然他们俩应该是一对神仙眷侣。
认识他们俩或其中之一的,在习惯上想到衣青衣的时候就会联想到衣素衣,说起衣素衣的时候也顺口会提起衣青衣。
都是为了“什么”。
什么是一块石头,有些好看,暗红暗黑,仅此而已。但在五界首脑者眼中,却不是仅此而已而是不仅如此,它本身是一件宝物,现在更加无异于珍爱挚宝,因为关系着黎民苍生和万灵万有。
知道“什么”秘密的只有寥寥数人,知道的就永远知道,从不会告诉他人,不知道的永远不会知道,不会有任何一条通道可以去获悉。
“什么”自有来历。
史家庄,天上二层。
天界的无损长者,人界的羲伏族长,魔界的广林先生,阴界的阎罗真君,冥界的小长天围成一团盘膝而坐。
中间悬空着“什么。”
族长羲伏高举一手变为九翼大蛇。
广林先生一掌推开,在掌和“什么”之间出现一段静止而青白的火焰,火焰中无数的魔者在各自修功,千奇百状,在自己的世界中。
无损长者摸出一个陶罐,它叫心。
阎罗真君拖着一方小盒子,盖子打开了,五色土分成五堆。
小长天在无声地说话。
天界的主人望没有到,无损长者手中的陶罐是望的法器。望天的望,天望的天,绝望的望,希望的希。陶罐内是一些想法,好的,不好的,不坏不好的。
幽冥圣者派阎罗真君带了自己的“界”来,就是色彩斑斓的小盒子。土终要成尘,土就是尘,事如土人入土,粒粒不自由。
帝释也没有亲临,小长天口沫横飞的“咆哮”就是他的法旨。
天不是越往后越大,而是越往后越小。
小代表着远,远是隔离,绝望,无法介入。
天上二层那里越空洞越刚强,外圆都硬了,没有色彩和风。
史家庄的众多人翘首看着,远一些小一些如在尘地。
但其实不是。
绝不是。
起!
羲伏族长大喊一声。他这一声出自肺腑之里,动于三田之内,如同霹雳之雷,能断山止水。可是大音希声,他周围的四位都没有听到,却是看到了这个“起”字。
地上的众人也没有听到,但空气震动,一块石头砸在身上传到耳朵极内之处,是这个“起”字。
衣青衣是联席会议的人界代表之一,站在他左侧的是陈窗羽,右边的是张晓宇。
衣素衣是衣青衣的伴档,现在的话叫随从人员。
衣素衣站在衣青衣身后,她“听”到了“起!”
起!
很孤独,很深,孤独就是深。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的行深,安忍和静虑的密深,天风姤和地雷复的藏深,紫河车和三尺剑的功深,无根树的根深,活水江河的水深,呼吸以踵的气深。
还有独和孤的怕深。
一件事情开始,很多件事情也要开始,围绕着这一件事情开始和开始。开始成了平常,就难以有静止下来的时候。一天天是开始,一顿一顿饭是开始,开始是新的希翼但也是对旧来说的烦人。
她知道第二层天正在做的事情是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关系到天下苍生,但她没有对这件事的任何些微预感,正因为没有预感才怕。
也不知道怕什么,反正是怕。
悄悄望着衣青衣的背影,望着他仰望空中全神贯注的姿态,衣素衣忽然伸出手去,伸出手去握住了衣青衣的手。
衣青衣的心硬梆了一下或者凉了一下,接着手就软了和暖了,回握住了衣素衣的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握手,也是最后一次,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