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方中青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院子里晒被子，踮脚举着手使劲儿，把被子的一角抻平，隐约听到大门打开，她回头一望，见朝思暮想的儿子回来了，最主要的是看他又瘦了一圈，身上那件去年给他织的略大的毛衣现在更显得肥大，都能再拆成线织成两件毛衣，知道儿子这半年多来一定受了不少苦，方母一时间无语凝噎，放下手来，在原地掩面哭泣，使劲儿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方中青眼睛也湿润了，说了一句，“妈，我回来了。”

方妈妈连忙答应了一声，说道，“快回屋吧，还没吃饭呢吧，饿了吧，妈给你做好吃的，你等着啊。”于是方妈妈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用袖子角擦着眼泪。方中青也跟着母亲进了屋，在后面说道，“妈你别哭，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没事儿，在那边挺好的，你平时在家别老惦记。”

“妈知道，行了，你回来了该高兴，妈不哭了，”方妈妈开始操持着和面做饭，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昨天我还给你宋大爷打电话来着，问你在矿区怎么样，没想到你今天就会来了。是不是他让你回来的？”

“你给宋大爷打电话了？他没说什么吧？”

“也没别的，他说你在那边挺好的，有他在那儿照应着叫我放心，咋了，有事儿瞒着妈？”

“没有，怎么会啊妈，你做饭吧，早就想吃你做的酸菜鱼了。”方中青送了一口气，在炕上坐下来说道，他还以为宋大爷把自己生病的事儿也告诉母亲了。

“哎，你等着，妈这就去集上买鱼去。”方妈妈顾不上手里的面团，起身正准备出去，被儿子叫住了，“妈，你在家和面，我去吧。”

“那行，快去吧！回来吗给你做啊！”方妈妈高兴得合不拢嘴。

方中青来到菜市场，买完鱼后，又在菜市场里转了又转，眼睛没放在各式各样的菜上，好像有什么心事。最终他来到最西侧的电话亭，给顾鲲鹏打了一个电话。

“喂，您好，是县医院吗？我找一下顾大夫，我叫方中青，是他的高中同学，麻烦您转告他一声。”方中青忐忑地说。

接电话的护士随即去叫顾大夫。不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喂，中青，你好多了吗，这几天医院里忙，我还没抽时间去看你呢。感觉怎么样了？”顾鲲鹏接过电话寒暄道。

“我没事儿了，已经好利索了，我想问一下，上次我住院那些花销什么的，你能帮忙查一查吗，我好给淑琴还回去，上次实在太麻烦她了。”

“不用查，你的单子都在我这儿呢，上次淑琴回来，看你连见她一面都没见就走了，她也很生气地走了，缴费单往床上一扔也不要了，我捡起来帮你收着呢，一共1672，你抽时间还回去吧，”顾鲲鹏停顿了，提高了嗓门继续说道，“不是我说你啊中青，淑琴的心思你难道不了解吗？你别这样一直不冷不热的，这谁受得了啊！”

“不是你想的那样，”方中青也急了，压低声音说道，“行了，鲲鹏，你接着忙吧，我不打扰你工作了，挂了啊。”

“哎，你等等，喂，喂……”顾鲲鹏“喂”了半天，那头方中青人都走远了，顾鲲鹏气氛地说了一声“这叫什么事儿啊！”

方中青回到家吃完饭后，躺在床上思考着怎么给董淑琴还钱的事儿。这时候母亲敲了房门走进来。

“妈，还没睡呢”方中青说道。

“没呢，儿子，”方妈妈缓缓地走到方中青床边，把手里的一封信封递出去给方中青，说道，“这是我这一年多来帮人家做做针线活儿，地里种点儿粮食，攒了一万块钱，你拿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