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曼德坎奇低了下头,尊敬地道,“我正是为大公子所担忧,大公子想要的不是契约嘛万一秦羡鱼挺不过……”
那契约的消息,自然也就会石落大海。
“那便是我对她还是过于宽容了,待她尝到接近死亡的感觉,就清楚该松口了。”林愿胸有成竹的自信。
“若是……”
“没有若是,还不滚出去,通通滚出去!”
林愿不想再听,厌恶地一把将手里面的酒浆甩了出去。
精美的酒盅应声破碎,迸溅出细密的碎光……
林愿发怒,欧阳明月她们彼此相觑,怨恨地盯了一下阿曼德坎奇这个罪初祸首,接着不情不想地退出去,阿曼德坎奇也退了出去。
监测区里只留下林愿一个人。
他楞楞地盯着显示屏中的荒野,望着秦羡鱼的身影接连往深处走去,纤弱、惨白,宛如一缕怨魂在飘荡似的……
自叶片的缝隙里面,折射而下的光晕,细细的洒在她的身畔,却让她瞧起来愈发惨白,宛如无论怎么都照射不了她的心底,无法暖和她一丝一毫。
还果真是有几分的本事。
阿曼德坎奇是起先被授予了极高等阶荣誉的执事,时时牢记身份,也没有多言过,如今既然会为了一个造作的女孩接连地向他求情……
简直该死。
皆是由于这个女孩,由于这个敢嘲讽他叫他治下病的女孩!
现在,就该让她好好受点苦头。
林愿的眼中迸射出一抹森厉的光,指尖在检测器上飞快调试,将装在荒野各处的隐藏监测调至一幕正面朝着秦羡鱼的。
屏幕中,秦羡鱼面无神情地朝前走着,一步一步,娟秀的发披散在肩上,她的身旁,有着枝叶的婆娑、有着树影的斑驳,叶片宛如暗香浮动的黄昏一般,在她旁边浮动,将她渲染的犹如精灵似的……
林愿厌恶自身到了这个时候,依然还觉得她非常美。
蓦地,秦羡鱼微微抬起眸朝前望去,正撞上隐藏监测头的位置,就好像隔着显示屏在认真凝望他一下……
那张惨白却清丽的面庞,一双黑白明明的瞳孔里,空洞的似乎没有色彩,空洞得……平白添了一抹悲哀。
宛如急需要人守护。
“砰”
手里面的摇控狠狠落下。
林愿愣愣地望着大显示屏,心房猛地一阵阵的缩紧,宛如被一只手给死死地攥住了,攥得他再也喘不过气来……
林愿大口大口的呼气,有那么一刻,他都想冲到屏幕中去了,可是,这么做的人,毕竟是自己,导致这一切的人,也是他。
林愿觉得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向她服软,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女孩会有多么的得意啊?
在荒野的第一日。
秦羡鱼踏着草地朝前,望着眼前那些似乎高入云端的古木,光晕从顶端只能依稀的落下几束,落在她的当面。
这便是她瞧到的这个世间最后的影象么
长眠荒野啊。
对一个从来无人关心、也无人相信的人而言,仿佛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了。
她再次走过一片宽广一些的空地,地表横着一棵古木,不清楚为啥断了,只留下年轮一圈一圈……
秦羡鱼在树桩上坐下,手上拿着一叠白色的画卷。
是阿曼德坎奇强塞给她的,他以为她居然是个画师,必须喜欢极了画画,临死前可以找到点寄托也是好的。
秦羡鱼将画卷放在膝盖上,握紧彩笔却不清楚怎么下笔……
还记的她第一回画素材,模样是顾生。
那个时候,他依然还是个不讨人爱的小聋子,只会傻傻的跟在她的身旁转,最爱牵起她的手……
“羡鱼,可得把我画的好瞧一些。”
“顾生如何画都好瞧啊,世上只有你长得最好看了。”
“好看是形容女孩子的……真想瞧瞧你画的我究竟是啥样子。”
“你终有一日能瞧到的。”
“等我瞧到了,你便和我结姻如何”
画面宛如放了闸的水,再也无法停歇,秦羡鱼垂首瞧着空无的画卷,耳畔接连涌现那个男孩的话语,固执地一遍一遍说道,要与她结姻。
她忘了自身当时有没有答允。
但她明白地记的,在老家的瓦房上,男孩站在窗旁吹着风。
他一双好看的瞳孔没有焦距地瞧着她离开的方位,真挚地说,“爹爹怕我若是曝光了只会丢人,把我寄存在你家,其他人也都不曾喜欢过我,认为我是个聋人事多……仅仅你会理我,羡鱼,你可得一直在我身旁。”
就在那个时候,顾生还说,“倘若你不在,我就算瞧见了全世间,也不清楚去何处。”
起先怕她不在就不清楚去哪里的男孩……已然将她完全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