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一,京兆尹府。
高来顺今年四十九岁了,干了二十八年的巡捕了,他从一个站班的皂吏干到今日的都头,伺候了十一任京兆尹老爷,大大小小的案子少说也办了上百件,什么匪夷所思的案件没见过,但今日在三里坡李家老宅收回来的三具死尸的惨状,还是叫他恶心了一上午。
高来顺带着几名衙役从义庄急冲冲赶回到府衙,连同先前被发现在城隍庙门口的死掉的李麻子,这几日已经死了四个人了。
据说今日一大早来报案的是李侍郎府上的管家,说李家二少爷已经失踪好几日了,至今未回,府尹陈升洪与李侍郎是同窗举人,闻听此事自然十分上心。
高来顺将仵作验尸结果翻了数遍,心中不禁打起了小鼓,这四人死亡时间明显不同,撇去死在城隍庙门口的李麻子不说,就是这所谓的绑匪三人,明明死在同一个屋里,可尸体腐烂程度也不尽相同,为何李管家一口咬定三人就是绑了李二公子的凶手?
走到陈知府的书房门口,高来顺压下心中的疑惑,敲响了书房门。
“老爷,小的将仵作的验尸结果拿来了,您是否现在看?”高来顺问道。
陈升洪正伏桌急书,闻言忙抬头说:“拿来我看。”高来顺递上书稿,垂手不语。陈升洪一目十行地看完结果,皱眉低语:“这四人平日里有什么交革,莫不是认识?”
“据底下人调查,李麻子住在城南,张彪等人住在城西,平日里并没有什么瓜葛。”高来顺回答。
“四人都死在三里坡不远,若说只是巧合,未免牵强了。”陈升洪见高来顺欲言又止,便说,“老高,你有什么想法,不妨一说。”陈升洪还是挺相信自己这位老班头的。
高来顺闻言说道:“小的以为,这四人恐怕并不是死于同一人之手。”
陈升洪点点头,想起今早还不到五更天,李家管家来报案时,面色紧张的样子,若说他是因为担心自家少爷的安危,何为早点不来报案?偏偏等人死了才来报案,看来这个案子并不像李管家所说的那样啊。
“李威早上怎么说来着?他家少爷被绑匪绑走已有五日?”
“是,李管家说,五日前李二公子被绑走,他们自己寻了四日,昨晚才在三里坡那边看到死去的三人。”高来顺想了想,说道。
“为何他们这么确定这几人就是绑匪?还有,为何绑匪绑了李二公子却又不索要赎金?李子安不知所踪,那杀人的又是谁?”
“不仅如此,小的在现场勘查了一番,发现现场杂乱,有多人行走的痕迹,除去李二公子,现场肯定不止三人。”高来顺又说。
陈升洪又翻了一遍尸检结果,呵呵笑道:“堂堂京师脚下,朝堂重臣的公子被几个下三滥的小人绑走,这也太不像话了。李子安还没找到,李倓把这案子交给我,倒是另有深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