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家族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泽克希尼,你不能让情绪占据主导,否则你就做不出理性的决定了!
父亲的话就像是自己心上的一道锁。
泽克希尼眯着眼笑道:“这孩子是我捡来的,这些信息我填不了。”
“啊,搞什么啊,那你应该去交付处的啊。不过也一样,就是上交的话,你只能得到百分之十的拍卖价。但是这种小女孩,可值钱了,有些大老爷疯狂出价的话,你至少也能拿到一千拉斐尔金币。”
“他们买去做什么?”
那工作人员眉头一皱,说:“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捡到宝偷着乐就行了。把你名字和地址留一下,到时候我们给你寄钱。”
那人抓过小女孩,小女孩似乎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连忙扯住泽克希尼的衣服。
恐惧,泽克希尼从来没从人的眼神里看到这种程度的恐惧。
眼泪,豌豆大小的眼泪瞬间就从她的眼眶里泛出,顺着脸颊流下,向桌面滴下。
她的手不停地伸过来,那肥猪般的工作人员打掉她的手,把她抓过去。
泽克希尼愣在原地。
那女孩从那肥猪怀里挣脱出来,趴在泽克希尼的面前,边哭边朝泽克希尼磕头。那磕头的声音每一声,都像是朝泽克希尼的胸前敲了一记重锤。女孩额头上厚厚的绷带泛出鲜血,绷带很快就染红了,她额头磕下去的地方染满了血,溅到了泽克希尼的白色外套上。
我在做什么?
我都做了什么?
为什么我没好好思考一下?
我是在交易一个人的生命啊。
泽克希尼抓住小女孩的手,把她抱到怀里。
没事了。
“你想干什么?这已经是我们交易所的商品了!”
“我不会交给你们的。”
泽克希尼转身就走。
“喂!你干什么!守卫,把那个眯眯眼抓起来,他抢走了交易所的商品!快追上他啊!”
泽克希尼跑得很快,顺着原路狂奔,那些来时路上的类人族,都盯着他。泽克希尼听不到追兵的脚步声了,但是他隐约听到了掌声,从那些牢笼里传出来的掌声。
小女孩泪眼汪汪地盯着泽克希尼,又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和早上说的话好像发音是一样。
泽克希尼找了家魔法材料店,买了一枚魔咒戒。
没想到,我这辈子居然还会给一个类人族戴上魔咒戒。
小女孩还是在重复刚才说的话,泽克希尼赶紧给她戴上魔咒戒,她到底在说什么。
“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她的声音如此清晰,原来她说了一天的就是这句话啊。早上在厕所门口时、在餐桌边时、在逃出交易所时……她一直反反复复地说着这同一句话啊。
小女孩停住了,她轻声地说:“叔叔,你哭了。”
胡说,我泽克希尼只会笑。
“我回来了,翠西。”
泽克希尼抱着熟睡的小女孩回了公寓。
翠西迎了上来,接过小女孩,盯着泽克希尼说道:“我就知道,主人会带她回来的。”
“出门时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因为我希望,主人能自己发现每一条生命的价值。主人,你沉睡太久了,以至于都忘了曾经的自己了。”
“曾经的我?”
什么时候的我?泽克希尼望着翠西,她露出浅浅的微笑,一如当年。
好像是放置在记忆阁楼里已经积了灰的回忆。
翠西,我也不知道你听不听懂我说话,但我要告诉你,我的梦想是成为拉斐尔公国的首席议政官!我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让每个人都畅快自由地活在阳光下!我会珍惜每个人的生命!绝不会放弃一个!不止是我们这种人,也包括翠西你这样的!最好还有精灵、还有好的魔物、还有……还有原初使,我要他一起与我们并肩一起。等我进了康斯坦丁,我要当学生会长,等我毕了业,我要当首席外交官,最后成为……
小时候好像跟翠西吹过这样的牛皮,完全就是假设翠西听不懂才说的呀!
“主人,只有真心实意地关爱每一个人,才有机会成为他们忠贞不渝的领袖。”
翠西当年听懂了我说的话呀。
叶凡和米特丽夫人交谈之时,泽克希尼正坐在议政院里。
他想起了缇娜的脸,对,就是那个小女孩,翠西已经为她起了名字。缇娜是战争流民,她和父母所居住的邦被诺克提斯王国军击破,类人族遭遇了残酷的屠杀,小缇娜侥幸从尸堆里爬了出来,跟随着流浪者,她一路向西打算去类人族在沿海地区的定居点,中途便来到了阿特拉斯堡。可是,之前照顾她的流浪者不断被人捕获,前天最后一个同伴也被抓走了,缇娜落了单。到处躲藏的缇娜被玩耍的小孩扔石头砸晕了,这才碰上了泽克希尼。
缇娜遭遇了这么多不该经历的伤痛,自己居然还差点让她进入另一个魔窟。
战争,屠杀,流亡。
这些词汇现在如此真切,他不希望拉斐尔公国的任何人再遭遇相同的事,无论是智人还是类人。
“好,安静!第一项要务,今天有人要提出临时议题吗?”科尔曼环顾一周,“没有吧?”
泽克希尼举起手来。
所有人都盯住了他。
“我有一项议题,请恕我现在开始陈述。”
科尔曼点了点头,一旁的维瑟尔也饶有兴致地盯住了他。
有一点点紧张,居然。
好久没在这么多人面前发言了。
泽克希尼的眯眯眼笑容还在吧?应该没问题。
毕竟,我泽克希尼只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