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一眼望不到头的白色。

这是褚和脑海中最后的一个画面。

他依稀记得自己从自己胸膛中取出那颗被刘子扬称为草还丹的心脏，自己看着他那张慢慢融化的脸一口吞下。看着刘子扬计划破灭的样子，褚和只觉得十分痛快。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许，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

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只是一片苍茫的白色。

这个样子，让他不由得想起刘子扬的那个房间，同样都是白色。

也许，自己那天没有推开那扇门的话，一切就都不会一样？

不对，不会的，自己已经被他列为目标。就算自己没有撞破这一切，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自己被他做成药引子吃掉。

人参果，草还丹？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刘子扬又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他会选择自己？

褚和只觉得所有的事情居然还有这么多问题？只是这些恐怕随着自己和刘子扬的死都没有办法知道。

哎，自己就这么死了吗？

褚和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就连心脏都被自己吃掉了，虽然那时候自己已经变得像是个植物一样。

真正的植物人？

忍不住胡思乱想的褚和，突然觉得自己很好笑，明明都已经死了居然还在想着这么多有的没的。

只是想起爸妈来，褚和只觉得很难过，自己长这么大还没来得及孝敬二老，却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能自己是真的不够孝顺吧。

但是如果父母知道自己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也坚持了自己的正义，为那些被刘子扬无辜杀害的人们也为自己报了仇。他们二老也许会为自己骄傲吧？

希望警察叔叔能够让他们知道自己不是白白被害的，因为就连警察叔叔的性命都是自己救下来的。

自己那时候还真是有点儿帅呐。

只是刘子扬那副融化了的身影又出现在他的记忆中。

他究竟是什么怪物？

褚和不由得想起龙与地下城中的蜡融妖，蜡融妖是出现于欧洲奇幻小说中（主要是龙与地下城）的生物，蜡融妖（又被称为「罗丝的侍女」，the Hah），是黑暗精灵（又称为卓尔）所信奉的蜘蛛女神罗丝的仆从，忠诚地在无底深渊与各个界域中为蜘蛛神后效力。它们存在世上的唯一目地，就是执行那邪恶的女神所指派的各种任务。

可是蜡融妖都是女性啊，而且那也只是小说和桌游中的元素，自己在的国家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但是，当他亲眼看到的时候由不得他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褚和只觉得短短这几天内，自己二十三年来所形成的所有观点都被冲击的体无完肤。

或者说，这几天仅仅是他的一个噩梦？他其实还在梦里面？

他记得在著名致郁漫画大师伊藤润二的《长梦》中，男病人从一个月前开始做长梦，一开始他在梦中感觉有两三天那么久，随着病情的加重他的梦也越来越长，梦中的时间已经有一年多那么久了。

他在梦中忍受长达八年都在寻找厕所的痛苦，整整九年都在备考的煎熬，十年躲在热带雨林中的不安……男病人在梦中经历了普通人一生都不可能经历的痛楚，而且是长达十年的痛楚。

在故事的结局，病人的梦已经漫长得超出想象。他在梦中结婚生子，度过了数十年的人生，醒来后会误以为梦境才是现实。尔后，他度过了一百年，两百年……他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像人类，每次醒来后都会用一种不同的语言神经质地大吼。到最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在梦中抵达了多远的未来了。

难道自己也会是这样的结局？

在这片白色中一直到自己彻底崩溃忘却一切？

褚和不敢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大声嘶吼着，奔跑，折腾了各种事情。

可是唯一让他确认的一点是，他此时只是一片意识，没有身体，也没有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直接倒映在脑海里一样。

闭不上眼，睡不着觉，只能清醒地等待着自己一点点的崩溃。